第59章(第3/4頁)

他的幽默屬性解鎖,現在哄人開心的本事漸長。

不過,時舒無動於衷,懶散地應他一聲:“嗯。”

大約他又意識到了她這冷淡的態度,她是不會告訴他的,她現在在做什麽,她不會跟他分享她的生活。

他因此沒話找話到了一定的地步。

他開始主動跟她分享起來他的生活:“我剛才喝酒了,在董助的院子裏,和他喝的酒。”

不等時舒回答,但似乎他也確認了電話沒有被掐斷,他繼續分享他的生活:“喝酒可以做PPT,做PPT也可以喝酒。”

時舒:“……掛了。”

就在時舒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她聽見他說——

“您已經罰我做了兩個禮拜的PPT了,我不想再做PPT了。”

時舒隨口問:“那你想做什麽?”

他回答得很快——

“我想見您。”

不知道,他是沒經過大腦的思考。

還是,他思考了很久。

總之,他回答得很快。

時舒沒開免提。

但或許是聽筒漏了音——

亭子外面的雨點兒,落得密集了起來。

池塘深處的魚兒翻了身,湧上水面,歡快地抖來抖去,抖得蓮葉搖搖欲墜,粉白的睡蓮睜開了惺忪的眼。

她的心跳像這——

驟急的雨。

活潑的魚。

驚擾了的蓮。

亂,又無序。

她聽見——

他的聲音像這——

沉穩的煙色。

安逸的石橋。

堅定的榕樹影。

克制又歡喜。

時舒撿起立在美人靠長椅邊的一把黑傘,不動聲色地問:“徐助理,喝多了?”

“我就只喝了一杯酒,您肯定不知道,我的酒量挺好的。”

院子裏的燈亮了。

照著曲徑通幽處。

黑色的傘面撐開,在雨夜中炸開一朵黑色的花,像黑巴克玫瑰一樣,高級又有質感。

她說:“嗯。”

“所以,接下來我對您說的,都是我的心裏話,清醒著的,心裏話。”

尖脆的高跟鞋踩在潮濕的石板路上,雨水撲著傘面,和他的聲音,譜成一曲和諧的調子。

“您在質疑我的動機的時候,如果能夠再多一點兒對我的信任,就好了。”他說。

晚風一吹,鼻尖裏灌入的都是初夏的花香氣。

分不太清是院子裏的味道,還是聽筒裏那個人留給她的印象。

天黑了。

雨剛下,還有沒退場的月亮,攀在百年石榴老樁的枝頭,藤蔓纏繞,光影婆娑。

她聽到電話裏的聲音溫和清潤,但也不卑不亢:

“那您是不是就會相信,第二個選項和第三個選項,都不是我能夠做出來的事情,您是不是就會相信,我並不是一個輕浮的人。”

時隔半月。

他們之間,是由他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

他一直知道的,她在介意什麽。

時舒也因此知道,她沒有緩沖的時間了。

她只能選擇在此刻,去聽他的答案,他的解釋,他的說法,他這個出題人給的選項,能不能被她接受。

時舒低低應一聲:“嗯。”

嵌在雨聲中。

又是極為冷淡的一聲輕應。

黑色的將軍門,圖案雕刻精美,繁復。

雨下得大了起來,雨水沖刷著圖雕。

徐欥的眼睫,垂下一截。

將軍門下,三檻台階。

能跨過去嗎?

但只要——

只要,她在聽。

“雖然我沒有辦法完全撇清,我和第一個選項的相關性,但我還是想要先向您澄清申明,那最初是,做助理工作的一項常規性的工作交接。”

並不是只有那一件。

還有另外兩件物品。

女士煙和安眠藥。

他第一天晚上就將這三樣物品放在了一起,做為前輩對後輩的囑咐,一直放在背包裏。

他有經常清洗背包的習慣,也有經常整理背包的習慣,不存在他不清楚他自己背包裏的每一件物品,這樣的說辭。

但一直以來——

這三樣物品,就只是前輩對後輩的囑咐。

她如果不是只注意了那盒計生用品,她就會發現除此之外的女士煙和安眠藥,都沒有拆封。

他後來遞給她的煙和藥,都是他重新準備的。

這就像是——

第一天入學,前輩/長輩送給了後輩/晚輩一本空白的筆記本又或者是別的什麽物品,用來激勵勉勵後輩/晚輩努力學習、積極進步,後輩/晚輩謹記教誨與囑托,將那本有紀念意義的筆記本放在書包裏、課桌上,以此來提醒自己,前輩/長輩對自己的囑托和期望。

後輩/晚輩從來不會在那本筆記本上,記錄或者寫字,因為它的存在,就只是一種抽象的概念,一種提醒,一種激勵勉勵。

“當然,我知道您還是會質疑我。”

“因為撇不清這層關系,所以,我們可不可以,從我的立場出發,從結論來倒推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