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徐欥便只好將攥在手裏的潮濕布料往上面翻卷。
盡管有一些心理準備, 但在徐欥卷起褲腿後,看到他白皙的大腿上出現這麽一片郁紫色的淤青,時舒還是感覺到了心底有異樣情緒的產生。
她清楚自己是為什麽。
僅僅是因為, 他是因為保護她而受的傷嗎?
並不是。
而是因為, 她會心疼。
她會心疼眼前這個人,身上的,心裏的……
每一處傷痕。
時舒眉心蹙了蹙,又進一步要求:“上衣也脫掉。”
徐欥小聲反對:“不脫行嗎?”
“你說呢?”
“不行。”徐欥挫敗:“您不會同意的。”
“我也拒絕不了您。”
或者說, 他不想拒絕她。
拉鏈在空蕩寂靜的夜晚裏扯出長長一條嘶啞的痕跡,他脫掉上衣的動作緩慢而遲疑,像是極度不願意, 將身上所有的淤青暴露在她面前。
但……他還是脫了。
他的身體色澤很好看, 皮膚是好看的冷白色, 皮膚表面沒有一條疤痕或破損, 幹凈俊美, 肌肉的力量感恰到好處,線條流暢又堅毅。
但時舒這會兒, 的確沒有欣賞的心情。
她看見, 他的肩,他的背,他的腰部……都分別有小片面積的郁紫色淤青,色深,在他本就白得晃眼的皮膚上, 不斷挑戰著她的視覺神經,看上去觸目又驚心, 時舒因此倒吸了口涼氣。
時舒垂下視線,沒有再繼續多言。
她拍了拍他坐著的休息椅, 又繼續吩咐:“趴著。”
他這回倒是聽話地轉了個身,乖乖地趴下了。
他個子高,一張休息椅載不住他的長身,他的腿懸空掛著,長長一截,那種感覺應該是需要身體的力量支撐的,沒那麽舒服,但他也沒有表現出來,仍依靠骨骼和肌肉的收縮張弛,默默地發著力。
知道他這害羞靦腆的性格,大概在她面前脫掉上衣,只穿著一條遊泳褲,已經是他最大的接受度,時舒也沒有再過多戲弄他。
她沒說話,起身往他腿部墊了張軟椅,讓他能夠趴得舒服一點兒。
他接收到她的好意,惶恐又有些驚喜,且道一句:“謝謝您。”
看著他這副乖巧的模樣,時舒有些動容,唇角輕輕一扯,很快又消失不見。
她取了條幹燥的毛巾壓在他的淤青處,然後,手附在毛巾上,隔著毛巾的厚度,動作輕緩地給他按揉著。
每一處。
從肩到大腿。
手指的力道剛落下時,他的身體就很明顯地僵硬了下,她揉到哪兒,他就僵到哪兒。
不是隔了條厚厚的毛巾麽?
他的身體真敏感^o^。
時舒想。
為了很好地分散他的注意力,時舒這才松了口:“嗯,你繼續說著,我在聽。”
她手中的力道,仍不輕不重地按壓著。
徐欥說,他與陳卓白原本沒有什麽交集,但他的遊泳教練陳運教練是陳卓白的父親。
他原本在幾個項目中平衡訓練節奏,但陳教練說服他要把重心從別的項目轉移,全身心投入到遊泳訓練之後,他就停止了別的項目的訓練。
總有取舍。
他說,他並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
……
不一會兒,酒店的客房服務送來了時舒需要的熱敷包。時舒看了看,問:“這個怎麽使用?”
徐欥原本松松垂著的肘部屈起,一副順勢起身的打算:“還是我自己來。”
“別動。”時舒拍了他的肩一下:“你繼續說。”
她的力道不重,但也不算溫柔。
她是初學者。
在照顧人這件事情上。
但……那處的毛巾脫落,她直接打在了他的皮膚上,徐欥因此感覺到,他的肩部好像被電擊了一下,密密麻麻的電流感在肩上聚集,然後向四周分散而去。
他因此,身體又更僵硬了。
時舒已經研究出了熱敷包的使用方法,她隔著熱敷包繼續給他熱敷。
那種短暫的麻痹感因此得到緩釋,他鎮定了一些。
他繼續說。
陳運教練其實待他很好,訓練的節奏和強度都比較大,他因此進步很快。沒多久,他就在遊泳隊裏有了一些小小的名氣。
只是,不知道從哪天起,他好像取代了陳教練的兒子陳卓白,成為了陳教練常常掛在嘴邊的“驕傲”。
他說的是,陳卓白對他的敵意,因何而起?
……
後來的事兒,她就知道了。
因為不滿父親對自己的關注,被不相幹的人分散去很多,陳卓白用了一些方法來孤立他、針對他,最嚴重的一次,是用蛇團丟在他的泳道中,來嚇唬他。
現在想來,可能沒有那麽可怕。
但對於那個年紀的他,的確是一場噩夢。
“我睡覺的時候,手裏面抓著柔軟的被子,都會突然驚醒。”
後來的幾次比賽當中,他發揮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