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5頁)
“後來呢?”時舒:“為什麽要搬走?”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反問:“您信風水之說嗎?”
“我信命。”
不知為何,似乎是抻平手臂丈量到了彼此的邊界。
止於邊界感。
二人相當有默契,都沒有就著這個話題再聊下去。
原先銹跡斑斑的鐵柵欄重新刷過一遍漆。
推開鐵柵欄大門,徐欥眨了下眼,猶豫躊躇片刻,問:“您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
手指刮了下翻新後的鐵柵欄,留在手指上的除了濕漉漉的水漬,並沒有任何泥汙。徐助理愛幹凈,他已將這柵欄陳年積累的歲月痕跡如數清理。
時舒搖頭:“不用了。”
時舒在院子裏止了步,院子裏也不再是雜草叢生,高至小腿處的雜草全部被鋤盡,幹凈整潔的庭院裏立著兩盞細長的庭院燈。
院子裏的布局重新做了規劃,圖紙就壓在院子裏的石桌上。
涼亭作傘,遮風擋雨。
時舒站在涼亭下面,隨手展開他的圖紙,重新規劃過的墻角掛著一架木質秋千,圍著秋千的地方圈出來一塊地。
時舒指著那處:“那兒你打算種些什麽?”
徐欥收了傘望過去,笑答:“種花。”
“種什麽花?”
“風信子。”
徐欥想了想,補充說,這個時候將風信子移植到土壤裏,到過年的時候剛好能看到它開花,出花期。
時舒有些好奇:“為什麽要種風信子?”
“是花店老板推薦的。”
“哪家花店的老板?”
“路口那家。”徐欥:“就在教堂後面。”
他對她的每一個問題都有在認真回答,不管她是在認真地問他,還是,僅僅是隨口那麽一問。
他都有很認真地對待。
就很乖。
時舒起了逗他的心思:“花店老板長得很漂亮?”
“啊?”
時舒笑而不語。
框架眼鏡後輕眨一眨的眼睛似乎是在打趣他,若不是花店的老板很漂亮,你怎麽別人推銷什麽,你就是買什麽?漂亮女人做生意,總是會有一些先天優勢。
徐欥腦中無厘頭地想到了白天時董問他的問題。
小時總漂亮嗎?
徐欥走神須臾,片刻間,絲絲縷縷的紅暈不知不覺染上了白皙修長的脖頸,懵懵懂懂。
他如實說:“花店老板是個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的老者。”
他剛回來的那天,隨意走進過一家花店。
他走進去的時候,老板正在向其他顧客科普土培和水培風信子的差異,恰好看見他進來,老板向他推銷,問他知不知道風信子的花語?
重生。
是重新開始熱愛。
花店的老板這樣告訴他。
時舒心情不錯:“老者就老者,你臉紅做什麽?”
他臉紅並非是因為她問他花店老板的事,而是因為,他想起了白天時董問他的話。
徐欥硬生生扯開話題:“您吃過晚餐了嗎?”
他的五官秀氣,皮膚白皙。
故意扯開話題的假淡定模樣未褪去稚嫩和生澀,像……像一只純情的天鵝。
“還沒有。”時舒說:但你不用準備。”
“我很快就走。”
視線掠過院子一隅,秋千後面,一面墻被白色底漆重新粉刷過,靠墻的位置放著未開封的顏料桶,他像是打算在墻上作墻體彩繪。
“你還會畫畫?”
時舒就這麽隨口一問,並未指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徐欥順著時舒的視線看過去。
他卻這樣回答她,他小時候和外公學過素描和油畫,有一點兒繪畫基礎。
他道得平常謙虛。
但瀾城數得上名號的畫家鳳毛麟角。
而曾經住在白裏弄的藝術家。
畫家。
姓徐。
時舒根據幾個關鍵詞,猜測出他是誰的後人,但沒再追問他的外公究竟是不是那位。
是不是那位,都和她沒有什麽幹系。
世事滄桑巨變,他現在並非大藝術家的後人,他是她的助理。
只是她的助理。
“你準備畫什麽?”
徐欥回答,他初步的想法是在這面墻上畫小動物,但他還沒想好具體要畫什麽小動物。
“嗯,你慢慢想。”
“那您先坐。”話題繞開,徐欥彎腰往石凳上墊了個羊毛坐墊,避免石凳上太涼:“我去給您倒杯水。”
“不用。”時舒在他鋪的那張白色坐墊上坐下,自然而然地切入進正事兒:“我就來聽聽你遞了辭職報告又很快反悔的理由?”
反悔理由。
聽完就走。
她是來再給他一個機會的。
徐欥心下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表情怔了怔,她打個電話或者讓他跑一趟就好。
她又何至了,親自來這一趟?
時舒坐著,徐欥站著。
像過去的任何一次一樣,她不管在什麽樣的場合,都能很快地主導現場的局勢,成為居高臨下的那個令人仰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