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頁)

結束以後,雲祁見雲梔又問僧人要了一炷香。他問她,“你還要給誰祈福嗎?”

“給一個混蛋。”雲梔想到岑野,語氣稍變,臉色微冷。

面前高大的佛像面容和藹,周身彌漫祥和。佛像面前,雲梔跪於蓮花跪墊,閉著雙眼,手持那一炷飄著裊裊青煙的香。

人都說,心誠則靈。我雖不是最虔誠的信徒,但此刻全是誠心。佛祖,可否保佑岑野,永遠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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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跟你說啊,你在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我來這裏給你祈過福,現在是一定要來還願的。還有,你沒回季家之前,我也給你在寺裏求過,求菩薩讓我們找到季家的孫子,這不都是顯靈了。”

岑野的奶奶吳月佝僂著腰,拄著拐杖,在岑野的攙扶下往寺廟裏面走。老人家頭發已經花白,但是精神氣特別好,一路過來都在和岑野講話。

岑野父母都是緝毒警察,在執行任務中英勇犧牲。而岑野因為一些意外,小時候在孤兒院長大,後來被岑家領養,大二那年才被季家找回去,是季家的長孫。吳月對自己的孫子寶貝得很。

但岑野的工作特殊,吳月是心疼都沒處疼。

在這次撤僑行動的尾聲,岑野在戰火中為了保護一位僑胞,受到槍傷,子彈打進胸腔,位置離心臟極近。

他差點在手術台上永遠下不來。

可模模糊糊的潛意識裏,岑野總想著有一件事還沒有做——他還沒有告訴雲梔,他愛她。

很愛很愛。

醫生說他能活下來,實在不容易,算是個奇跡。吳月對他就更加寶貝了。

做完手術一個多月以後出院,他被老人家關在家繼續養身體,直到復查確定無恙,吳月才帶他來寺廟還願。

“行,奶奶,都聽您的。”岑野扶著她小心地跨過木門檻。

走到銀杏樹下,吳月用手背拍了一下岑野的手臂,“你等我一下,我去那邊和住持說幾句話,你就別過去了。”

“好,我在這裏等您,您慢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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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梔和雲祁從正殿出來。

“清鳴寺的素面很好吃,要不要在這吃一碗?”

雲梔低著頭給鄒苒回消息,嘴上應答著,“好啊,很久沒……”吃面了。

話音未落完,雲梔擡頭,就看到不遠處熟悉的身影。她整個人都定在原地,剩下幾個字像是卡在了喉嚨裏,說不出口。

雲祁見雲梔不再往前走,偏過頭看向她,問她,“怎麽了?”

在雲梔擡頭的那一刻,岑野也正好轉身,目光停落在不遠處的雲梔身上。

一陣風吹來,香火繚繞,銀杏葉又紛紛揚揚地落下不少。兩道目光就此交錯。

雲梔的眼眶霎一下就紅了。

岑野立在銀杏樹下,身形挺拔。他穿著的黑色沖鋒衣,氣場不同於在加得亞穿一身作戰服的凜然嚴肅。頭發好像也長了,額前有了碎發。男人深邃眉目依舊如初,盡管此刻沒有什麽表情,卻不藏骨子裏的桀驁。

兩個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固執一如他把她送上撤僑的飛機時的情景。

時隔兩個月,再次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岑野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

尤其是她身邊還站著一個長相突出,板正矜貴的男人。

雲梔鼻尖忍不住發酸,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委屈感,在見到岑野的那一刻瞬間蔓延在心頭,遊蕩在身體的每一根血管裏。

原來他已經回來了,可回來了也沒來找她。就和那年一樣,只有她自作多情。

她怎麽這麽傻,還在這傻傻地為他祈福。

是雲梔先收回的視線。

她伸出手,握住一旁雲祁的手,偏頭看向他,眉眼彎著,聲音溫柔,“阿祁,我們走吧。”

寺廟太過安靜。

安靜得岑野可以聽到雲梔對身邊男人的親昵稱呼。

岑野目光落在眼前兩人牽起的手上,濃黑的眉不自覺地下壓,眼神微擡望向她身邊的男人,難以掩藏一種明顯的敵意。

心口翻滾酸意,濃而烈。

傷口好像又開始痛了。是因為靠心臟太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