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無用的愛

躺了三天三夜,夏歸楚做了許多很爛的夢,夏維森,喬聞達,丁洵,輪番上場,苦不堪言,人來人往,熱鬧是挺熱鬧,架也打得相當累人,那些在現實裏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沒打成的架,都在夢裏補全了。

他把那些討厭的人打得鼻青臉腫,最後那只悠然的雲豹再次出現,一口把那些人都給吞了。在夢裏夏歸楚都忍不住咋舌,雲豹那個小體型,吃得下這麽多人嗎?

將醒未醒時,鼻端輕緩地蔓延開幽幽白檀香,沁人心脾,和之前昏迷醒來的過程截然不同,伴隨一種早上自然醒的舒適愜意,夏歸楚睜開眼睛,卻並沒有在床前見到白檀香的主人。

四下一尋,夏歸楚要找的人卻在露台上,背對著他,手裏似乎在擺弄什麽東西。

司機的家裏也是一棟木屋,山裏多霧,清晨尤甚,那乳白色的霧紗絲絲縷縷從林間漫進露台,托在曹南宗腳下,仿佛令他騰雲駕霧,隨時飄渺而去。

他又赤足,腳並非女子的纖巧柔嫩,而是修行者踏遍千山萬水的矯健,足弓強韌,覆有薄繭,只是天生膚色白皙細膩,和那白霧幾乎相融,越襯得腳腕的紫蓮花離塵脫俗。

夏歸楚走過去,退燒的身體輕快不少,卻也有些大病初愈的慵懶,還沒近前就直接撲到曹南宗背上,懶洋洋問:“月君大人在玩什麽呢?”

不等他回答,夏歸楚看清了曹南宗手裏東西,咦了一聲,難掩驚喜:“這不我那台丟了的相機嗎?”

曹南宗把徠卡膠片機遞給夏歸楚,說:“不算丟,被人砸在河灘上,我找人幫你修好了。”

夏歸楚心中一凜,不知是喬聞達砸的,還是丁洵砸的,哪個都是他此刻不想去想的人,索性單手拎住相機,另一只手勾住曹南宗的脖子湊過去就要親他,以表謝意:“太好了,你的照片保住了。”

曹南宗卻雙手抓牢他的臉,不讓他再靠近,天生的笑唇兩角弧度更深,質問道:“上回電話裏你不是說,‘我和你完了’?”

“咳,哥哥那麽聰明,”夏歸楚眨巴眼睛,“不會聽不出來我在演戲吧?”那殷切的期盼,都從眼裏流出來了。

“我倒覺得挺真的,那些話早就想對我說了吧?”曹南宗定定地看他,指尖緩慢摩挲夏歸楚的兩頰,這樣一張飛揚到跋扈的臉,在他手中卻安安分分,“你應該說的,不管是怨還是恨,是要求還是期盼,你都可以說,不必埋在心裏,不必悄悄寫在鏡子背面,不必藏在家裏四散的角落,等我發現。”

夏歸楚越聽越覺得丟人,怎麽鏡子背面的便箋都被發現了!

曹南宗也不管他窘迫,捧住夏歸楚的臉拉近,兩人額頭相抵,呼吸相聞。

“你不說,”曹南宗哀戚地笑笑,“是因為我沒給你說的底氣,對麽?”

夏歸楚搖頭,低低地說:“我是怪過你,每次跟在你身後,走在那條石砌長廊上,我都在想,你什麽時候會回頭,回頭多看我一眼,可當你回頭,你看的都不是我,你看我,也看身後的喬聞達,副影,還有那些匍匐在地上的信眾……可我也明白,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得自己受著,世上沒有那麽好的事,我想誰看我,誰就必須看我。”

如果凡事都是想就能遂願,那丁洵早就得逞了。

是他糊裏糊塗闖入曹南宗的生活,自己也沒弄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又糊裏糊塗扮演月影,等到泥足深陷,才回過神來,那驅使自己的東西,好像叫愛。

而愛不是用盡手段搶奪逼迫就能得來的,他只能憑本心行事,結果聽憑天意。

夏歸楚幽幽嘆息:“沒辦法,誰讓暗戀沒人權呢?我超卑微的。”

“笨蛋。”曹南宗輕咬Alpha英挺的鼻尖,“都爬床了,還叫暗戀?”

只有夏歸楚這種無視旁人目光的家夥,才能把所謂的卑微暗戀唱成明戀,聖壇上下哪個看不懂某位姓夏的月影看月君的眼神?

“我說暗就暗,暗得都對不起我Alpha的性別,”夏歸楚反咬一口曹南宗的嘴,津津有味地翻起舊賬,“你還敢提,我也是鼓起勇氣厚著臉皮爬的,你居然把我推下來!”

曹南宗天生唇色淡,來得匆忙也未施粉黛,嘴唇很快被夏歸楚吃得上了一層朱色,他不急不慌地捏住夏歸楚後頸皮膚輕輕揉,轉瞬間顛轉主動權,將Alpha的唇肉和呼吸盡數吞噬。

半晌,察覺到夏歸楚又有發熱跡象,底下欲望擡頭時,曹南宗呼吸一重,側頭避開他的唇,將腳軟的Alpha擁入懷裏,親了親他額頭:“別勉強,你還沒好全。”

夏歸楚氣得哼哼,直言要宰了給他下藥的丁洵,又色厲內荏地強調:“只是暫時這樣沒力氣,我很快會好。”

曹南宗看得想笑:“你知不知道,當初你爬床的時候,也是這樣不由分說莽上來,什麽事前準備也沒做,我怕你傷到自己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