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遺失的意識

鮮血淌滿了地面,匯聚成一片片的血泊,斷肢與碎肉浸泡在其中,像是有癲狂的畫家以血作畫,四周的墻壁上也有著大片大片猩紅的痕跡,有些血液已經凝固,變成暗沉的斑塊。

帕爾默熟練地扣動扳機,一槍撂倒了千米之外、在曠野上狂奔的零星魔怪,在另一邊,金絲雀舉起弓弩守住了這裏的缺口,致命的利箭射穿可怖的頭顱。

因為帕爾默倒黴地抽到了事件卡·騷擾,現在隨時隨地都會有零星的魔怪對列車進行侵擾,帕爾默為此咒罵了好一陣,明明自己的恩賜也該被封鎖了才對,怎麽還會這麽倒黴。

車頂傳來陣陣腳步聲,伯洛戈從破裂的車窗裏翻了進來,他剛剛解決掉了火車頭部分的魔怪,列車減緩的速度再次提升了起來。

距離遊戲開始已經過了數個回合,每位玩家都完全地融入了遊戲之間,扮演進了角色裏,同樣他們也意識到了許多事。

例如伯洛戈已經分不清,他們究竟是在歡樂園號列車上,還是在故事中的黎明號列車上。

巨大的圓桌近在眼前,虛域的扭曲空間下,這裏的空間要大上不少,這足以證明歡樂園的力量,可當伯洛戈前往其它車廂時,先前那些詭異的環境卻又都消失了,仿佛它真的變成了一列普通的列車。

伯洛戈也曾試著跳車逃離,可當他遠離列車一段距離後,白鷗就會向他發起警告,示意他將會受到退場的處罰。

為此伯洛戈沒有再繼續嘗試下去,看起來無論他要做什麽,都要先陪這頭該死的魔鬼玩個痛快。

伯洛戈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這一輪的事件都結束了吧?”

“都結束了。”

回應伯洛戈的是厄文,這位吟遊詩人在戰鬥方面完全派不上什麽用場,但他可以記錄故事發展的經過,就像一個人形的記事本。

辛德瑞拉與艾繆這兩位魔藥師累到在一邊,她們雖然沒什麽戰鬥力,但負責起了對傷員的治療,現在大家都是肉體凡胎了,戰鬥時難免留下傷口。

“艾繆。”

伯洛戈招呼道,“我們得快點了。”

說完,伯洛戈坐在椅子上,揭開了上衣,露出布滿鮮血的腹部,在與魔怪們的廝殺中,他不小心受傷了,得在下輪事件爆發前,處理好這些傷口。

艾繆起身趕了過來,她不懂醫術,但因魔藥師的身份,她只要將藥材貼在傷口上,再綁好繃帶,就能完成治療的操作。

留給艾繆的時間並不多,明明四周的聲音喧囂嘈雜,但每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血液滴答的聲響。

這聲音來自棋盤中央的白鷗,鮮血如同沙漏裏流出的砂石,一點點地堆滿了他下方的容器,當血液溢滿時,就代表他們的休息時間結束了,必須進行下一輪的擲骰以及抽卡。

伯洛戈看了眼棋盤,情況有些糟,接連的戰鬥令每個人都疲憊不堪,但幸運的是,下一個休息站就在不遠處,只要撐到那,他們就能獲得一回合的休息時間,來補充體力與治療傷口。

“你理想中的永生是什麽?厄文。”

治療的時間裏,伯洛戈對厄文開口問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和你提起過……其實我也是位不死者。”

聽聞這一消息後,厄文顯得很鎮定,經歷了這麽要命的事情,現在已經很少有東西,能擾動厄文的情緒了。

伯洛戈說,“我和很多人聊過關於永生的事,它或許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美好。”

厄文玩笑道,“美好嗎?誰知道呢?每一位賭徒在徹底悔過前,信念都堅定的不行,不是嗎?”

伯洛戈聽著也笑了起來,想要用三言兩語改變一個人的想法,簡直是癡心妄想。

“我讀過你的書,在書裏你很嫌棄永生的。”伯洛戈又說道。

“所以你以為現實裏的我,也是個厭惡永生的人?”厄文嘆氣道,“問題就在這,說兩句漂亮話很簡單,只要張張嘴就好。”

伯洛戈明白厄文的意思,“是啊,當現實降臨時,大家才知道,事情沒說的那麽容易。”

拒絕永生也是如此。

厄文停頓了一陣,“我時常會感到痛苦。”

“為什麽?”

“我希望我能成為一位高尚的人,但如你所見,我依舊有著虛偽的部分,而我又沒有勇氣,完全割舍掉這些。”

厄文接著說道,“所以我處理好了一切,準備一個人來到這,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即便是死了,人們知道的,也只是我高尚的那一面。”

伯洛戈說,“可我們被卷入了進來,看到了你虛偽的一面,這感覺很糟吧?”

“還好。”

伯洛戈皺起了眉頭,艾繆幫他包紮好了傷口,藥物刺激著傷口,帶來針紮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