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失重(第4/5頁)

這時忽然有人問了一句。

“話說戈帕爾怎麽沒來?”

緊接著有人回答。

“他病了,就沒來。”

“病了?我看倒像是精神上懈怠了,對咱們的家業倦了,乏了。不想看新紀元的馬戲,關起門來看羅威爾時代的鬥獸棋,呵。”

紮伊德彈了彈瑞克五的煙灰。

末了的這聲“呵”只是輕描淡寫,卻把周圍一眾家人嚇得肝膽俱顫。

他們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卻怎麽也比不上這位。

所有人心中都盤算起來這句話的分量,唯獨始作俑者卻談笑風生著說起別的,仿佛剛才只是點到為止一樣。

那可不是點到為止。

馬戲剛一結束。

衣冠楚楚的人們一擁而上,沖上舞台將那個演小醜的演員捧為英雄,緊接著又掄起棍棒和刀槍沖向了那頭張牙舞爪的老虎。

銀月灣的教徒哪見過這般魔怔的樣子,頓時被嚇傻了,哀求著他們放過自己的朋友,試圖喊醒眾人,告訴他們這只是表演,卻沒有一個人停手。

那頭從來沒吃過人的老虎,硬是被一群直立猿活活打死,剝下了皮囊。

人們高唱著勝利,歡呼聖雄的英明。

後來劇院當然是賠了馬戲團一筆巨款,而且賠的是銀幣,並客客氣氣地將他們送出了天都,畢竟他們到底不是婆羅人,是廢土上的廢土客。

不過到這個故事並沒有完。

聚集起來的人們並沒有散去,而是嚷嚷著要去戈帕爾的宅子,找戈帕爾問清楚情況。

一名看著就很有力氣的男人領在前面,沖著群情激憤的人們喊道。

“戈帕爾說他病了,聖雄說他沒病,我們就去看看他真病還是假病好不好!”

“好!”

“真要是病了怕什麽!”

“就是!我們是去看病的!”

烏泱烏泱的人潮湧向了戈帕爾的宅邸,並且聲勢越來越浩大,規模少說得有幾萬了。

屁股上挨了幾腳的薩瓦被嚇的膽戰心驚,孤坐在劇院的門口不敢說話。

他老早就想到了幹爹可能先對戈帕爾動手,卻沒想到一切來的這麽快,而且這麽突然。

格羅夫正在從前線回來呢,難道大人就不顧及一下格羅夫的想法嗎?

等等——

猛然間他看到了面紅脖子粗、一臉興奮叫好的皮克利將軍。

那家夥是阿布賽克的舊臣,按理來說應該是被忌憚,絕不會提拔的。

但換個角度想,他對紮伊德來說未嘗不是最安全的……

因為想殺隨時都能殺掉,不管這家夥做的位置多高。

聯想到這次看劇時他坐在了紮伊德的附近,就隔著一把椅子的位置,薩瓦大腦嗡的一聲全明白了,臉也跟著白了。

“鐵將”格羅夫危矣!

冷汗爬遍了他的全身。

他本來是打算趁著戈帕爾垮台,將格羅夫作為自己的最後一張底牌,卻沒想到這家夥退場的時間居然如此的早,早到根本來不及發揮作用。

他的布局才剛剛開始,結果棋盤上的棋子就被打亂了!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那位聖雄的可怕,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

……

濃稠的烏雲籠罩在婆羅行省的上空,那場電閃雷鳴的雨似乎永遠也下不完一樣。

那個坐在枯樹下,將煙盒狠狠扔出去的人聯士兵大概永遠也想不到,有人又將那煙盒撿了起來,而且一次又一次的撿起,並且換了個以前從沒有人見過的新花樣。

這煙,大概是戒不了了。

婆羅行省風雨飄搖,金加侖港也難得獨善其身。

駐紮在城外的部隊能讓猛虎軍和黑豹軍保持冷靜,卻按捺不住聚居地裏的人們躁動的情緒以及分崩離析的神經。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巫陀死之前的年月。

朝氣蓬勃的人們熱血漸漸的冰涼,再也不去暢想未來是什麽模樣。

那些東西都太虛了。

還是賺錢來的實在,有錢了哪兒去不了?什麽事辦不成?什麽東西買不了?

這座港口的實用主義者們最終邁出了那最後的一步,雙腳踏進了一片虛無。

不過,這對他們而言也未必是壞的結局,至少不用再死那麽多人了。

當他們不再去幻想烏托邦的形狀,不再去贊助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業,而是比賽誰兜裏的銀幣更多,金加侖港的高樓比以前多了一倍,狹窄的街道也寬敞了不少,飛馳在街上的自行車更是多出來了兩個輪子,以更快的速度奔跑!

最先有錢起來的人們坐上了汽車,貧窮的人們也繼地鐵之後又添了上百輛公交,就像曙光城的幸存者們曾經經歷過的變化一樣。

不只是交通工具。

廢土上的義體也陸續流入了這裏,並逐漸出現在了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