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年後,莊家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資金鏈斷裂,只是雪崩前的第一步。

後來父親入獄,母親失蹤。

她被個所謂親近的遠房叔叔,哄騙去了國外躲避。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再見到了斯珩。

他跟別人做了交易,買下她,帶回來,答應幫她找回母親。

條件很簡單。

她到現在還記得自己被帶回來那天。

斯珩把她帶進書房,坐進轉椅裏,黑眸像她在高原山口見過的夜色,濃得化不開。

大概是看穿她緊張,他整個人往椅子深處靠了靠,全然松弛,漫不經心。

“待夠五年,這期間聽我的。五年後,你要去哪裏做人做鬼,我沒意見。”

那五年裏她要提前做鬼了呢……?

莊靜音微微瑟縮。

斯珩簡直跟有讀心術一樣,掀起眼皮看了看她,笑了。

“應該不會。”

他踱步過來,走到她跟前。

褪下了黑色西裝外套,他白襯衫上有很淡的水生調,似有若無,薄荷與檀香木,一線香,鉆她感官。

斯珩有很漂亮一雙手,莊靜音垂眸時注意到了。

他的掌心合住她精巧下頜,指腹拂過她淚睫,動作柔和,意態莫測。

“但你要聽話一點——”

斯珩隨口道。

……

即使已經過去半年,那一幕仍然好清晰。

莊靜音正發著呆,忽然注意到主墅內有動靜,窗簾動了。

抽離的思緒倏然間回籠。

她抓起拐杖,起身朝大門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

摁開指紋鎖之前,莊靜音試探著問了一聲:“許管家?”

許管家不在這塊區域活動,剛才確認她能自己活動便離開了。

她只是以此確認屋裏有沒有人。

或許只是風吹動了窗簾。

沒有動靜。

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拇指摁在黑色面板時,莊靜音聽見屋裏傳來含糊不清的答話——

“誒。”

莊靜音的動作靜止,頭皮微微發麻,不由得後撤了一步。

絕對,不可能是斯珩。

他是這裏絕對的主人,進出都如入無人之境。

還沒來得及細想會是誰,門被人從裏面突然拉開!

莊靜音的手腕被一把擒住,對方的力量牢牢鎖扣住她,把她猛地拽了進去!

茫然過後剛想呼救,才發現她的嘴也被死死捂住,但須臾之間,莊靜音看清了對方的臉:

斯閆!

斯珩的表弟,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玩咖。

並且由於沒斯珩會偽裝,也沒斯珩智商高,荒唐無度、惹禍發瘋後只能讓家裏兜底,中學時差點進少管所——因為聯合其他兩個二代公子哥,□□未遂新上任的女老師。年紀太小、家裏背景強,最後賠大錢轉學了事。

長大後沒有收斂,倒是變本加厲了。

在重遇斯珩那個場合,斯閆也在。

本來想買下她的人,是斯閆。

那晚的‘聚會’,是莊靜音這輩子的噩夢。

她一腳踏入了通往地獄的河流。

在目睹了那些有關多人、俄羅斯轉盤、黃鱔、倒吊在巨大籠子上的畫面,可以被隨意交易的年輕男女、以及交易後的一幕幕,使她的心麻木了。

斯珩還是斯閆,對當時的她來說沒大區別。

但斯珩這個人,想要的東西從不落空。

斯閆沒有半分虎口奪食的勇氣,更沒有斯珩的財力,就算恨得牙癢癢,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

可這不代表他放棄了。

坦白說,莊靜音一米六六的個子,清麗白皙,文氣恬靜,跟斯閆的女伴比起來,不夠美艷。

只有一點突出:她是莊家流落出來的女兒。

他們是曾經在聚會上見過的,同類人。

被包裹在昂貴的高定的禮服裏、擁有良好智識和教育、娶回家當老婆也只會用傳教士的那類女人。

現在成了可以隨意對待的對象,不管用什麽花樣都不用擔心後果。

這種反差感讓斯閆日思夜想,明明是一口快到口的肉,就這麽飛了。

就這麽惦了半年,斯閆估摸著斯珩也玩夠了。

想想斯珩再不待見他,他們橫豎一家人,總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跟他翻臉。

於是,斯閆趁著斯珩出差的當口,提前把監控斷了電,撲了進來。

莊靜音腳傷著,被斯閆推到沙發上。

她嗚咽著:“你瘋了嗎——”

斯閆輕易壓住她的反抗,他面型瘦窄,顴骨偏高,眼睛微微凸出來,眼下是縱欲過度的一片黑。

“我瘋了?斯珩才瘋了!幹嘛非他媽跟老子搶人!?”

她的淺色針織上衣毀了。很快,莊靜音也不再掙紮。

斯閆眼睛燒紅。

不過斯閆只顧著做饕餮,眼只盯牢一處。

沒時間看其它。

他只要再挪上點,就能看得更清的,

一雙屬於夜行野獸的雙眸,正冷然旁觀,等候獵物落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