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九江城

不等費慎表態,邵攬余說完要說的,提步準備離開。

費慎攔住去路,面上神情淡淡,講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你很久沒吃藥了,不難受嗎?”

自從尤澄將那袋藥灑到地上弄臟後,就再沒見邵攬余吃過藥,鎮上有醫院有藥店,後續也沒看他去買過。

按照對方原本的服藥頻率,不應該能間斷這麽久,可在此期間也沒發現他有過任何不適。

如果不是邵攬余太能忍,那就是私底下吃過了,他不知道而已。

邵攬余不痛不癢說:“一些營養劑,吃不吃都沒關系。”

費慎閉了嘴,冷淡望著眼前斯文風度的身影,沒拆穿對方漏洞頗多的謊言。

“很晚了,早點休息。”

扔下這句話,邵攬余繞開他故意擋路的長腿,緩步進了別院。

夜色不等人,無知無覺中,天邊已微微泛起了魚肚白。

費慎獨自留在長椅上,多坐了一會兒,等到三樓某間房的燈亮起又熄滅,才不緊不慢起身回屋。

第二天一早,費慎便去找了遙奶奶,主動坦白昨晚手欠犯下的“罪責”。

過後又從邵攬余那預支了部分薪水,買了份禮物深表歉意。

正巧遙奶奶在前院打理花花草草,指尖撫摸了會兒茴香草的枝條,上邊明顯有人為折斷的痕跡。

她面容平靜,好似沒有為此感到生氣,只是將澆花水壺遞到了費慎手中。

“你把它弄壞了,那就由你負責養回來吧。”

於是,整日遊手好閑只能用鍛煉打發時間的費慎,勉強有了一份像樣的工作。

從可有可無的保鏢,成了一名盡職盡責的花農,每天兢兢業業按照遙奶奶給的方法,去照顧那幾盆茴香草。

當他以為自己又會如此連續消磨好幾天的時光,邵攬余卻在某日清晨,喊上他一起出了門。

兩人來到關押孟不凡的地方,審訊室旁邊空闊的地面上,憑空多出了一輛武裝直升機。

旋即,孟不凡被兩位身穿作戰服的男人,從審訊室裏押出來。

他腦袋用黑布嚴密套上,雙腿癱軟拖地,顯然正處於昏迷當中。

直升機的門打開,孟不凡被粗魯地拖拽上去,像運輸貨物那樣,整個人蜷縮成蝸牛般,裝進了某個銅皮箱子裏,隨即合上了蓋子。

做完這些,那兩人向邵攬余點頭問了聲好,背著沖鋒槍一起離開了此處。

費慎出聲:“這是打算殺人拋屍了?”

邵攬余並未像往常似的,接他的冷笑話,反而口吻認真說:“孟不凡身份不簡單,能藏匿毒品並且找到這來,這些事他一個人完不成,殺了他還有別人,以後源源不斷的麻煩,不如一次性解決的好。”

其中的道理費慎自然都懂,可讓他意外的是,邵攬余對自己的態度轉變。

若說在遊輪上是純粹的利用,在霧鎮時是防備,初到郁南鎮後又是試探,那麽現在,則變為了一步步的坦誠與信任。

亦或是說,自打前天深夜的交談後,邵攬余似乎將他默認成了自己人。

與謝掩風何潭一樣的存在,在他面前,能夠不加遮掩地去談論某些事。

然而費慎仍不能完全確認,對方此番表現究竟是真正的信任,還是新一輪試探。

畢竟,見利忘義的軍火商,其心思可沒那麽好猜。

邵攬余說完,沒有讓費慎附和或回答的意思,也不好奇他怎麽想,徑自往前走了幾步,屈膝一踩踏板,輕松搭乘上直升機,頭也不回道——

“上來,你的工作開始了。”

費慎腳步短暫駐留,邁開雙腿,慢一步上了直升機。

客艙裏有兩個航空耳機,邵攬余分了一個給費慎。

艙門自動關閉,直升機螺旋槳開始轉動,費慎戴好耳機,周遭震耳的轟隆噪音頓時被隔絕,耳內一片祥和。

少頃,一道沙沙的電子音響起,伴隨直升機逐漸懸空,邵攬余的聲音通過私人音頻撞進大腦。

“到目的地大概半小時,你可以先休息一會兒。”

費慎沒吭聲,目光從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地面,移動到座位側後方,一只深色的銅皮箱子上。

箱子側面打了呼吸孔,內裏鴉雀無聲,沒感受到丁點細微的動靜,不禁讓人懷疑裝的是不是屍體。

費慎移開視線,漠不關心的模樣,閉上眼假寐起來。

十分鐘後,直升機緩慢下降,費慎第一時間敏銳地睜開了眼。

背後一陣窸窸窣窣的怪異響動,他倏然轉頭,這才發現客艙裏竟然還有一個人。

這架直升機內部構造奇異,客艙被一扇機械門分為前後兩部分,機械門的配色與客艙十分相似,完美融合為一體,讓人難以察覺。

那人先前一直悄無聲息待在門後方,此刻機械門打開,對方彎腰走出,言行舉止格外冷酷,對外面兩人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