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6章 斷脈

夫子與屠夫兩大宗師的對弈，旁若無人，周遭的一切似乎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影響。

屠夫和夫子同樣都落下五子，此刻屠夫撚起第六子，速度比上一子更是慢上許多。

雖然兩位大宗師的神情都很淡定，但屠夫黝黑的面龐此刻卻已經微微發紅，似乎是血液充到了面部，夫子倒是氣定神閑，看不出有絲毫的變化。

祭台之上，李承慶連出七刀，刀刀狠厲，地面上已經被劈開七道裂痕，待得有一道刀氣劈向秦逍之時，秦逍終於一個閃身，左手食指探出，一道劍氣迸射而出，直向李承慶打了過去。

這一手正是赤心真劍。

劍氣如霜，李承慶自是察覺到劍氣襲來，也不敢怠慢，急忙閃躲。

秦逍一開始不知道刀氣的虛實，不敢輕易硬碰硬，但李承慶七刀過後，秦逍已經大概明白了這門刀法的門道，知曉這門刀法和內劍功夫有相通之處。

說到底，無論內劍還是對方的刀氣，本質上都是內力。

催動內力化為內劍或者刀氣，本身就是在消耗自身的內力。

雖然修到七品境之後，內力之深遠非普通修武之人能夠相提並論，但持續消耗，總有力竭之時。

如果只是比拼招式，內力消耗不多，那倒也罷了。

可是無論內劍還是刀氣，那純粹是內力絕招，拼的就是內力，損耗也是極大。

李承慶先聲奪人，連連出刀，那是存心要速戰速決，盡快擊殺秦逍。

其實秦逍此刻已經明白了李承慶的用意。

李承慶雖然實力了得，但終歸是年紀大了。

他不是大宗師，大宗師可以忽略年紀的存在，但他七品修為卻依然只是肉體凡胎，依然會受到身體的影響。

兩人雖然同樣都是七品境，但一個年過半百，而秦逍則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精力上著實有很大差距。

這樣的對決，對李承慶來說，自然是不能久拖，必須要速戰速決。

所以他一出手就沒有猶豫，幹脆果斷地使出殺招。

他自然是想打秦逍一個措手不及，只要秦逍慌神，李承慶便可以獲取主動，甚至能夠趁勢一舉得手。

但他終究是小瞧了秦逍。

秦逍確實驚訝李承慶這門功夫，卻並沒有因此有絲毫的慌亂，這樣的高手對決，秦逍心知勝敗就在一瞬間，自然是保持著極為鎮定的心境。

也虧了他這幾年遭遇過太多生死存亡的時候，之前許多次遇到的情況比此刻要嚴峻得多，自然不會因為這點事情便心慌意亂。

李承慶沒能速戰速決，甚至一番力攻之後沒能傷到秦逍分毫，心中卻已經有些底氣不足。

秦逍的實力，分明比他預想的要強出不少。

而秦逍守住陣腳後，打出內劍，李承慶便知道對方已經有了反擊的底氣，臉色更是難看。

他知道以自己的年紀，根本不能與秦逍一直耗下去。

他率先斬出七刀，看上去大占上風，可是這一番搶攻，卻已經消耗了他不少內力，反倒是秦逍一直都在閃避，並無還手，精力依然保持著旺盛。

內劍劍氣犀利無匹，李承慶自然也知道劍谷內劍功夫的厲害，也是不敢怠慢，秦逍連出三劍，劍氣打出的聲音隱隱作響，卻也都是被李承慶避開。

李承慶既知速戰無望，便不敢再隨意出刀。

刀氣打出確實狠厲異常，而且打擊的範圍比內劍要廣，但恰恰因為如此，每一刀打出的內力消耗也是遠超內劍。

雙方都知道對方可以隔空傷人，自然不敢稍有放松，可有都為了保存內力不至於消耗太快，反倒是都不再輕易出手，一時間兩人在祭台上身形展動，時不時地放出虛招，看似是要打出內力，但劍氣和刀氣卻並不打出來，只是在虛虛實實之間找尋最合適的機會。

相較於祭台上的兩人，兩位大宗師卻是實打實的一決高下，沒有任何虛招。

屠夫臉上的顏色越來越深，通紅一片，乍一看去，就像是面龐塗滿了胭脂，黝黑之中帶著血紅，看上去竟是頗有些恐怖。

而夫子的臉色也略有些變化。

夫子懂得養生之道，年事雖高，但面色一直紅潤，可此時紅潤之色已經逐漸消失，面龐竟然有些泛白。

“噗！”

一聲輕響，屠夫從棋盒之中拿出第九枚棋子的時候，那枚棋子竟然毫無征兆地瞬間碎成了粉末，爾後從屠夫的指縫間向下灑落。

小師姑心下一凜，瞥了夫子一眼，見夫子雖然面色泛白，卻依然是雲淡風輕，甚至沒有看屠夫一眼，而是依然盯著棋盤。

別人不知其中究竟，小師姑卻是明白，就在棋子粉碎的一瞬間，夫子的勁氣其實已經破了屠夫的部分防禦。

兩大宗師的對陣，攻中有守，守中帶攻，勁氣糾纏交織，其中的復雜，遠非尋常人能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