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狗男女

西陵的天氣從來都是陰晴不定,上午或許還旭日當空,晌午可能就是風雷大作。

黃昏時分,天邊一聲驚雷響,眨眼之間,傾盤大雨就從天而降,直到天黑時分,雖然雨勢小了不少,但還是沒有停下來,好在秦逍在監牢早就備好了蓑衣鬥笠,下差的時候,倒也不用被雨淋。

秦逍離開監牢,找了一家面館吃了碗羊湯泡饃,填飽肚子後,外面依然是細雨連綿。

西陵最古怪的地方也正在於此。

若是關內,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往往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大雨過後,很快就會放晴。

可西陵大雨過後,時常是緊跟著一場小雨,細雨連綿一天都是常有的事情,而且這種奇怪的天氣往往就發生在春季,反倒是人人求雨的夏天,可能上個月都不會下一場雨。

細雨中,街道上行人稀疏。

秦逍穿上蓑衣戴上鬥笠出了門,徑往西城去。

自長嶺山脈過來的支流貫穿了龜城,這條河被稱作玉帶河,以玉帶河為界,龜城被分為了東城和西城。

溫不道所說的宅子,就在西城,而老乞丐說的土地廟,也在西城角落的偏僻處。

秦逍尋思著先去溫不道的宅子看看他夫人的情況,爾後正好去往土地廟等著拿銀子,實際上前往土地廟,正好經過溫不道的宅子,倒也不用繞路。

溫不道所說的宅子在西城古水巷,走了半個來時辰,秦逍才到了古水巷。

溫不道經營賭坊多年,在龜城有幾處賭坊,可說是日進鬥金,古水巷這處宅子也是豪闊的很,墻高門厚,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巷內鋪著青石板,秦逍在細雨中來到院門前,大門緊閉,整條古水巷都是一片死寂。

秦逍湊上前,透過門縫往裏面瞧了瞧,整個院內頗為昏暗,一間屋內點著燈,除此之外,一片靜怡。

溫不道入獄半年,溫夫人卻從沒有過去探視一次,秦逍不知是否她是否因為受到了喬樂山的威脅,心想溫不道和夫人感情極好,如果她真的是受了喬樂山威壓無法前往甲字監,那麽心裏一定終日牽掛擔憂溫不道。

他在來路的時候就想好,見到溫夫人,只說是溫不道在甲字監欠了銀子,瞧瞧溫夫人是什麽反應,如果溫夫人確實對溫不道擔心不已,自己大可以寬慰一番,甚至可以從她口中問出一些溫不道舊案再審的線索。

擡手正要拍門,忽聽得巷子裏傳來馬蹄聲。

秦逍立刻收回手,他倒不願意被人看見自己前來找尋溫夫人,以免多生事端。

秦逍從來都不怕事,可是如果能少惹麻煩,他也盡量不去招惹麻煩。

循聲望去,只見到巷子東頭依稀出現一個騎馬的人影正往這邊過來,當下貼著院墻移開一些距離。

天色昏暗,他緊貼院子外墻面,若不細看,還真是不容易發現。

那匹馬很快就到了宅門前,秦逍視力極佳,只見馬上那人身材魁梧,外套毛氅,頭帶皮帽,翻身下馬,將馬韁繩拴在了門前的拴馬樁上,這才上前敲門。

秦逍眉頭鎖起,卻認得此人正是溫不道的生死兄弟喬樂山。

秦逍對龜城大街小巷熟悉的很,也時常經過金鉤賭坊,雖然和喬樂山從未說過一句話,但早就認識此人,雖然此刻不能看清楚對方面孔,但從對方的身形輪廓,秦逍確定此人正是喬樂山。

“嘎吱!”

沒過多久,就聽到院門打開,喬樂山也沒有說一句話,閃身而入,隨即聽到遠門關起的聲音。

秦逍心下詫異,暗想天色已晚,溫不道又在監牢之內,溫夫人孤身在家,這種情況下,莫說夜裏,就算是白天也不該輕易讓別的男人入屋。

喬樂山與溫不道關系親密,即使真的要過來照應,也不該是在這個時候。

他心下起疑,知道這事兒定然不一般,便想看看到底有什麽蹊蹺。

不過這深門大院,身在院墻外,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擡頭看了看院墻,墻頭甚高,墻面光滑,還不好翻上去,順著外墻走了段路,見到宅子和隔壁的宅子中間有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心下微喜,四肢撐著兩邊墻壁,迅速攀上去,到得墻頭,只見到那邊亮燈的屋子窗紙上有人影閃動,瞧輪廓正是喬樂山。

院內有兩個處花圃,點綴庭院,倒也雅致。

他小心翼翼從墻頭落進院內,躡手躡腳往前走到花圃邊,此時瞧見又一道人影出現在窗紙上,身材窈窕,明顯是個女人。

秦逍知道那喬樂山虎背熊腰人高馬大,一看就不是善茬,自己若是太過接近窗邊,一旦被喬樂山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自己身為都尉府的獄卒,夜裏潛入他人宅院,傳揚出去,勢必要連累到都尉府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