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選 五

“……那、那我先出去了……”她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的。

她腦子裏嗡嗡亂響，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沓來，一會兒恐懼，一會兒絕望，一片混亂，她像是不認識這世界似的，茫然四顧，一旁百裏歌林葉燁和雷修遠在安慰地看著她，其他沒被點到名的孩子們神情狂喜得意什麽都有。

推開門，風雪撲面，外面已經站了好幾個孩子，個個面如死灰，還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想必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誰知二六五後，少女直接念到“二七六”，小棒槌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底，有她？她沒通過？難道他們還是發現她資質差勁？難道他們發覺了她身體裏那個真正狐妖的存在？

峰頂還在下著雪，天地之間只有黑白二色，小棒槌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接下來她會不會被人抓住，然後和體內的狐妖一起被處死？她要不要現在就逃走？可這裏是萬丈懸崖，沒有繩子，她怎麽下？

少女念號極快，一下就從一百多號念到了兩百多號，當她念到“二六五”的時候，小棒槌呼吸都快停了，她是二七六，會不會有她在？

可能就這麽被處死也挺好的，她拼盡全力了，還是沒過二選，師父怎麽辦？

開始了嗎？孩子們都露出了緊張期盼的神情，被叫到號的出去，說明沒叫到號的才算通過吧？小棒槌手心裏全是汗，她比任何人都緊張，最後她是靠附身的狐妖才能回到瑞雪廬，不知會不會被人看出來，緊張裏還帶著無窮的心虛害怕，她的心臟都快蹦出喉嚨口了。

“吱呀”，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紀桐周，他臉色鐵青，像失了魂似的，誰也不看，慢吞吞與小棒槌擦肩而過，一個人抱臂站在遠處，不知想什麽，先出來的孩子裏有幾個他的狗腿子，急忙跟上去像是想安慰他，被他一個個全踢開了。

那蘋果臉的少女笑吟吟地說道：“都聽好，現在開始，被我叫到號的人出去，沒叫到的留下。”

他也沒過嗎？

已經午時了嗎？茅屋裏的孩子們頓時精神一振，是不是要宣布到底有沒有過關了？

沒一會兒，又有幾個孩子臉色慘淡地出來，卻是方才跟他們一起第一批回來的孩子，小棒槌心裏朦朦朧朧突然冒出個念頭：會不會被留下的才是被淘汰的？怎麽想也不可能把這些先回來而且除掉狐妖的孩子淘汰吧？

正說話間，忽見中年男子起身道：“好了，時辰到。”他長袖一揮，銅鏡被收回袖中。

像是為了印證她想法似的，零零落落出來幾個孩子都是在午時前回來的，甚至蘭雅郡主也在，她一出來就哭了，沒一會兒，雷修遠也出來了，他從出來後就沒說過話，一直在哭，緊跟著百裏姐妹跟葉燁都形容慘淡地溜出來了。

這多嘴的愛哭鬼……小棒槌支支吾吾地瞞混過去，就當是方術降服狐妖的好了。

百裏歌林見著小棒槌也哭了：“怎麽會沒過關？不是在午時前打倒狐妖趕回來了嗎？”

百裏歌林聽傻了：“真的？小棒槌，你這麽厲害！是你師父以前教的方術嗎？”

葉燁臉色還有些蒼白，緊緊靠在百裏唱月肩上，他環顧四周，見站外面的一共就十幾人，還都是比自己先回瑞雪廬的，他沉吟片刻，忽然道：“或許……出來的才是過關的？”

“然後是大姐頭一個人把狐妖打碎的。”雷修遠自豪地把小棒槌的英姿重復一遍，大姐頭出風頭，比他自己出風頭還讓人高興。

小棒槌點點頭：“我也這麽想，外面的人都是打倒了狐妖先回來的。”

她實在不知怎麽說，歌林他們是自己的朋友，她不願意隨便糊弄，可要把九尾妖狐可能附身的事情說出去，她更加不願意。

百裏歌林眼睫毛上還掛著淚，聽他倆這樣一說，立馬又笑開了：“真的？”

小棒槌難得支吾起來：“是、是大家齊心協力，然後……”

幾乎從來沒說過話的百裏唱月忽然點頭道：“我們是過關的，我聽見了，那女的正在裏面說。”

顯然一旁的雷修遠和歌林都有這感覺，大家相互尷尬笑了笑，百裏歌林扯開話題：“對了，小棒槌，你們是怎麽對付狐妖的？”

“真是的，這樣搞會嚇死人的！”百裏歌林使勁抱怨，她回頭見其他人都還垂頭喪氣，雷修遠哭得好像快暈過去了，她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大叫：“別難過啦！我們都是過關的！”

小棒槌望過去，果然見葉燁臉色蒼白地躺在地上，頭枕著百裏唱月的腿，半昏半睡。不知道為啥，從剛認識他們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他倆之間似乎有一種微妙的氣氛，外人完全融不進去的感覺。

孩子們都擡頭看著她，一瞬間，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