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輪回（第2/4頁）

同年，宣謹帝舉行了盛大的封後典禮，舉朝上下無人得知皇後身份，只知道，中宮冊封之日，從不介入天下朝堂的隱山送來了極貴重的厚禮。

寧淵睜開眼，看到不遠處墨綠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不可置信，但又很好的隱下。

而隱山之下的凡世中，也遵循著它應有的軌跡緩緩而行，翻過年的盛夏，在歷經了數月的征戰後，天佑大陸揭開了新的篇章，一個古老的王朝在歷經了昌盛、衰落、中興後又開始了不可思議的輪回之路——這一年，大寧宣王封顯繼承帝位，一統三國，君臨天下，號宣謹帝。

這世間，居然還有人能闖進她用畢生之功所化的陣法裏！

歲月掩埋，一切從隱山開始，亦從隱山終結。

這女子，究竟是誰？

遠離人世的隱山深處，絕跡了喧囂沉浮，世間滄桑，那一襲血紅的衣袍，一頭銀白的長發，漸漸消失在時光歲月裏，蒼涼而又安寧。

她擡眼朝四周望了望，這裏仍是那股力量消失後的模樣，可是她剛才……明明就好像歷經了數年之久，甚至見到清河、百裏他們日後之途。

光暈圍成圓圈，形成新的陣眼，這百米之內，除了布下陣法之人，永遠……也不會再有人能闖進來。

懷中冰冷的身軀和銀白的發絲卻又提醒著寧淵時間並未流逝，她蹙眉看向不遠處隱在霧中的墨綠色身影，並未言語。

輕聲低喃的話語分外輕柔，伴著這低喃聲，一陣看不見的光霧緩緩將陣眼中心重新圍了起來，而那女子披散在身後的黑發也一寸、一寸……全部化為了銀白之色，如雪一般澄澈透明。

“他們都是你這一世最牽掛之人，我讓時間溯留，你自然能看到他們日後的命運。”

“我就在這裏等著你，淩寒，如果還有下一世，如果你還記得隱山……就來這裏找我。”

溯留時間？寧淵心底一驚，兀然擡頭：“是你將我和封淩寒送到這一世的？”

只有站在隱山百裏上空出，才能看見隱山正中心處有一抹極刺眼的血紅之色，在那裏，一名女子長發及地，神態安詳，而她懷間所擁之人，早已失了生機。

“雖不是我做的，但卻是我之責，只可惜，你們重活一世，結局依然如此。”

青帝劍的碎片鎮守著陣法四周，封淩寒的全部功力壓住了因失了力量而暴動的陣眼，隱山恢復了生機，就連剛才被湮滅的陣眼處也頃刻之間就恢復了以往的模樣，就好像這場暴動從未發生過一般。

寧淵剛想詢問，卻見那女子擺了擺手。

時間好像停止的脈動，隱山也安靜了下來，在經過了這麽一場驚天動地的力量洗禮之後的隱山，詭異而又如往常一般的安靜了下來。

“墨寧淵，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願意？”

這是墨寧淵聽到的……封淩寒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什麽意思？你能救淩寒？”寧淵眼底突然劃過璀璨的亮色，猛然擡頭朝那人望去。

“恩，我說的，我一定還。”

“不能，他生機已斷，回天無術。”

“封淩寒，你說的，你欠我的。”

淡淡一句話，讓寧淵眼中的希望慢慢沉下，她擡手拂過封淩寒的眉眼，緩緩道：“即是如此，那不用了……”

垂到半空的手被穩穩接住，封淩寒突然被一雙手死死的環住，然後……他聽到嘶啞得幾近兇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雖不能救他，但卻能讓你回到過去，墨寧淵……你當真要拒絕？”

“別哭，阿淵，別哭。”封淩寒想擡手去捂住那雙不停流淚的眼睛，可是手擡到半空卻陡然垂下……他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去挪動分毫了……努力睜著的眼也緩緩閉住……

寧淵頓住，不可置信的擡頭：“回到過去？你是說……”

但她終於明白，痛到了極致，就算是她，原來也是會有眼淚的。

那人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當然是五百年前，你可願意？”

寧淵想，這一世，她真的做了很多上輩子想都無法去想的事。

五百年前，那時候——她還沒有亡於東海，淩寒也沒有一世孤寂，瑞鴻也不曾接下守護江山的重任，隱山還未曾因她而斷了傳承百年……

她沒有哭泣，沒有哀痛，神情仍舊平靜無波，只是滿溢的淚水，卻怎麽都止不住。

“我願意回去，如果你有這個能力，請幫我。”

像被突然驚醒一般，寧淵垂眼看向那雙緩緩垂下的手，眼淚突然毫無預警的大滴大滴的流了下來，滴在了封淩寒手上，刺目灼痛。

寧淵緩緩垂下眼，胸前銀白的發絲飄揚，她卻視而不見，看向懷中人的眼神裏是從未有過的堅持。

封淩寒的聲音平緩而低沉，他看著寧淵，拂過青絲的手越來越無力，臉色越來越蒼白，但一雙眼卻帶著無比的滿足和靜謐，就好像，他執著了幾世，只是為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