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江山/我能給你的,只有以後(2)

陳煥飛看著他,又好氣又好笑:“寫我的是胡說八道,寫別人的就是真的?你早上出門兒撞到頭了吧?去告訴其他人,基地裏不許議論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我是說寫您那段兒是胡說八道,這個說得過去啊!邵司令走的時候,您不也覺得怪嗎?”

“是。”呂忱吐了吐舌頭,銜命而去,報紙卻落在了桌上。

“你都說是‘胡說八道’了,還琢磨這些幹什麽?”陳煥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陳煥飛看著他勾出的粗黑圈子,心事微沉。

呂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裏頭寫邵司令跟參謀部請辭去國,‘或與此女有關’,難道顧小姐真是有意……”

這麽一篇東西,費心費力,卻有些莫名其妙,若是一年前弄出來,倒是有動搖人心的功效,可現在灃南已定,即便它字字是真,也於大局無礙了。況且,弄這麽一篇文章,風險也極大,就裏頭被它編派的這些人,不必說虞浩霆,就是他,也未必沒有叫人求生不得的法子。什麽人要花這麽大的工夫去抹黑一個女人?

陳煥飛一臉不願意搭理他的無趣表情:“是又怎麽樣?”

一念至此,不免有些擔心,出了這樣的事情,父母長輩不過是擔心總長那裏對他心有芥蒂,他自知無礙,時過境遷也就算了,可她呢?總長眼看著要再進一步,外人看來,她要做總長夫人原本就難以差強人意,如今更是流言廣布,她要怎麽辦呢?

呂忱訕訕笑道:“頭兒,實話實說啊,寫得還挺好看的。哎,顧小姐真是戴季晟的女兒?”

真是“好”文章!

“這種東西有什麽好看的?”一早上到現在,陳煥飛桌上的電話就沒有停過,父親和叔父相繼嚴詞詰問之後,母親又若無其事地打過來“閑聊”,只字不提那篇新聞,只說:“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嬸嬸上次帶來的那個林小姐,我倒是挺喜歡。你要是不想現在結婚,先訂婚也好,相處一段時間,熟悉了再結婚,感情更好……”

處處似是而非,又件件有據可考。

呂忱抖著報紙從桌上跳下來,咬開筆帽,在文章裏勾出個圈:“頭兒,這寫的……不會是顧小姐吧?還有這兒,您看,留英受訓,叔父是黨部要員的空軍將官——不就是您嗎?嘿,這胡說八道的,也不怕總長封了他的報館。”

虞浩霆疊起報紙,先撥了官邸的電話:“夫人起床了嗎?今天如果有電話找夫人,都不要接進來,就說夫人不在。如果夫人要出門,讓她務必等我回去。”

“這怎麽說的?哪個作死的這麽大膽子……那丫頭就不是個省事的,她還有個小囡咧,不知道哪兒來的。”

這人對她的事知道得這麽清楚,又如此處心積慮,一定是他身邊的人,可他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會是誰,又有什麽理由這麽做。他正思量是叫誰去查,當值的侍從官忽然敲門通報:“總長,汪處長有事想見您。”

“哎喲,我念給你聽哦……我家婷婷看到,說這一段寫的是小霍哦,是真的嗎?小霍啊?”

大概也是為了這件事,虞浩霆搖頭一笑:“叫他進來吧。”

“除了她還能是誰?你忘記啦?學校開除她出了通知的,人人都看到了……對啊,虞四少去找了校長,槍都拍到桌子上了,才讓她回去上課的。”

“總長。”汪石卿一進來,目光就落在了虞浩霆面前的那份報紙上。

一個早上,江寧的豪門公館裏電話機都嫌不夠用了。

虞浩霆屈指敲了敲:“你看了嗎?真是好文章,我正想著這是誰的手筆。”

一石投湖,漣漪千重。

“總長,您不用查了。”汪石卿眉睫一低,坦然道,“這件事,是我做的。”

文章雖未指名道姓,卻有這位戴小姐幾個舊時同窗的匿名采訪,說她風流驕矜,讀中學的時候就因為行事不檢被學校開除,後得某商界名流作保才轉到燕平求學,到了大學更是無心向學,在燕平女大僅念了一個學年,還整日和昌懷基地的軍官廝混……至於此女是否包藏禍心,意在探聽軍政機密,卻是“對尚未有實據之事,本報不作定論”。

虞浩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向後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漸漸犀冷:“為什麽?”

說是花邊,卻又切中時局。文章言之鑿鑿,稱一個在江寧交際場裏風頭標勁的名媛,名義上是旅歐外交官的遺孤,其實卻是戴季晟的私生女。這位戴小姐姿容冶艷,長袖善舞,同江寧政府的軍中新貴多有瓜葛,一度為人妾侍,早年還做過參謀總長的女朋友。

“屬下……”汪石卿頭垂得更低,眼中卻有熱切的執著,“於公於私,顧小姐都不是總長的佳配,屬下鬥膽,請總長慎重。”

然而,就在眾人密切關注時局的時候,華亭和燕平兩地的報章上突然曝出了一條異常搶眼的花邊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