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折花/她若是開口留他，他就真的走不了了(5)

“那你想去哪兒？”

康雅婕沉著臉色道：“英國那樣的爛地方，又潮又陰，我不想去。”

康雅婕垂眸默然了片刻，終究沒壓住心頭的慍意：“我哪兒都不想去！我在自己家裏住得好好的，我為什麽要走？”

正跟管家交代事項的邵朗逸聞聲回頭：“怎麽了？”

邵朗逸贊同地點了點頭：“雅婕，你要實在不想走，我也不想逼你，你就留在家裏好了，什麽時候有空我再回來看你。”

眼看著排列齊整的二十多個行李箱子，康雅婕突然喝止了正收拾東西的一班丫頭。

康雅婕嗤笑了一聲，走到他身旁壓低了聲音：“你說，你是為了虞四少的面子，還是為了她？”

“停下，都停下！”

邵朗逸牽起她的手捏了捏：“你怎麽不想我是為了你的面子？難道你願意以後處處都忍著她讓著她，酒會等她開舞，拍照的時候陪在邊上假笑？”

蔡廷初怔了怔，立時笑容滿面：“恭喜總長，恭喜顧……恭喜夫人！”

康雅婕咬唇：“我信你個……”

話音未落，只聽正在翻看公文的虞浩霆輕飄飄地拋過一句：“叫夫人。”

正在這時，邵家的小夫人盧藹茵笑容可掬地走了過來，對康雅婕道：“姐姐，你要是不走，能不能把你這些箱子讓給我用用？我的東西要裝不下了。”

侍從室交代總長在皬山辦公，軍情處的公文不便假他人之手，蔡廷初就自己送了過來。他剛在花廳裏坐下，就見一個娉婷倩影從後堂轉了出來，雪白的緞子旗袍直落腳踝，衣擺處的印花是一枝枝水墨淡彩的虞美人，薄紅縹緲，有無限婉約。他一見，連忙起身：“顧小姐。”

康雅婕看也不看她，便冷冷一哂：“沒你說話的份兒。”

虞浩霆吻了吻她的發線：“那你就得見識見識，我要想霸占一個女人，有多少種法子了。”

盧藹茵也不惱，裊裊娜娜地含笑而去，邵朗逸見狀，悠然一笑，放開了康雅婕的手：“反正我是要走的，那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啊？”

顧婉凝倚在他懷裏，喃喃道：“要是我不簽，你會怎麽樣？”

今天的餞行酒是最後一席了，從明月夜出來，孫熙平拉開車門讓著邵朗逸上車，湯劍聲卻打發了司機，自己坐進了駕駛位。車子開出一陣，邵朗逸忽然眉心微皺：“劍聲，這不是回公館的路。”

她鼻尖酸熱，驀地滾出一顆眼淚來，虞浩霆擡手拭了，溫存一笑：“你這是要坐實了我是‘強搶民女’嗎？”

湯劍聲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些赧然地舔了舔嘴唇，避開他的目光沒有答話。孫熙平轉回頭來，趴在椅背上嘿嘿一笑：“我們帶您去見個人。”

她看著他自得其樂地替她用了印，拿起來比了比，揀了一張出來：“這張寫得好，我留著。”

邵朗逸眼中波瀾不興，淡淡打趣道：“看來我真不是你們的長官了。”

她頰邊沒來由地一熱，像搶著鈴聲答卷似的簽了名字，筆杆上竟攥出了潮意。她心頭一片迷惘，像在沙漠裏跋涉到近乎虛脫的人突然看見綠洲，卻又疑心不過是海市蜃樓。

一句話說得湯劍聲紅了臉，孫熙平也有些訕訕：“三公子，我問了官邸的人，說顧小姐剛才帶著小少爺去了陵江大學……”

“一輩子的事，寫得好一點。”

邵朗逸面色微沉：“誰叫你問的？”

顧婉凝目光遊移地點頭，不覺握緊了手中的鋼筆，筆尖剛要落在紙上，指尖卻是僵的，虞浩霆忽然輕輕“哎”了一聲，她茫然擡頭，他正笑吟吟地望著她：

孫熙平耷拉著眼睛不敢說話，邵朗逸輕輕嘆了口氣：“你是我的人，又跟總長家裏有瓜葛，我不在，尋常的事情，總長那裏反而更不會讓你吃虧。可是你記住，做好你分內的事，不要管閑事，不要張狂。萬一真有什麽說不清楚的——”他聲音又沉了沉，“去求顧小姐。”

虞浩霆在她手背上點了兩下：“想正經事。”

孫熙平繃著臉，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正尋思怎麽勸他去見顧婉凝一面，忽然醒悟，邵朗逸變臉歸變臉，可也並沒說不去，要不然，早該吩咐湯劍聲停車了。

顧婉凝仍是將信將疑：“真的？”

車廂裏安靜下來，午後的春陽柔和了兩旁勻速倒退的街景。邵朗逸閉上眼，半開的車窗裏飄進夾著花香的風，傷春傷別從來都如影隨形，原來，他也不能免俗。

“和談。”虞浩霆的笑容有些漫不經心，“仗打了這麽久，人心思定嘛。”

那天，她端了茶遞到他面前，靜靜一笑：“朗逸，喝茶。”

顧婉凝顰著眉尖疑道：“你跟灃南的人應酬什麽？”

他說：“我只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