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思凡/不如憐取眼前人(2)

霍仲祺猛然站起身來，嚇了韓佳宜一跳，韓玿趕忙攔在兩人中間，拉了小霍一把。待韓佳宜咬牙走開，霍仲祺默然了一陣，忽然自失地一笑：“今天的事是我不對，佳宜一個女孩子，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該這麽說話。回頭你替我賠個禮吧！”

韓佳宜也知道自己言語之間失了分寸，但她從小到大，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搶白，此時眼中的淚水已經打了轉，揚著頭從霍仲祺身邊經過，狠狠拋下一句：“你四哥玩膩了的女人，你也要？”

韓玿嘆了口氣：“佳宜是小孩子心性，對虞四少有些異想天開，未必就是沖著顧小姐。你——也太緊張她了。”

“小霍！”韓玿見這兩個人越說越不像樣，連忙出聲打斷，“佳宜，你不是要吃夜宵嗎？”

霍仲祺慢慢坐回椅中：“我知道，我就是……不想讓她再想起以前那些事。”

霍仲祺嗤笑道：“你也知道我姐姐要回來了？怎麽？還盼著四哥養你當外宅嗎？”

韓玿陪他坐下，淡笑著說：“我還從沒見過你這麽癡心。不過，佳宜雖然口不擇言，可也不是全沒有道理，你還是趁早收手吧，免得以後真鬧出什麽事來，你不過是少年風流，一時荒唐，吃虧的還是她。”

韓佳宜心中氣憤，嘴上更不肯吃虧：“霍仲祺！你別不識好人心！庭萱姐姐年底就回來了，你要是再勾搭上顧婉凝，那才叫別人說出好話來呢！”

霍仲祺卻執拗地搖了搖頭：“我要和她結婚的。”

後來韓夫人百般哄了，又許諾給佳宜找一只更好的，韓佳宜才委委曲曲地點了頭，只是要自己去把貓抱出來，她去了一會兒，眾人便聽見那貓一聲慘叫，霍仲祺沖過去一看，韓佳宜正抱著貓出來，往他面前一摜，那貓的一條前腿卻不知道被什麽壓斷了。小霍一把把韓佳宜推在地上，抱了貓轉身就走，從那以後兩個人就翻了臉，一直到這幾年兩個人都長大了，才漸漸好起來。

韓玿一愣，失笑道：“那怎麽可能？”

韓玿見了這個情形，唯有苦笑，這兩個人從小就不對盤，鬧得最兇的一次是霍仲祺不知從哪兒撿了一只貓，被佳宜看見，硬要抱回家去，當時小霍不在，霍夫人就做主給了她，沒想到霍仲祺回家不見了貓，大鬧一場，竟跑到韓家來，非要回去不可。韓佳宜自然不肯，兩個小人兒一番廝鬧，韓佳宜直在他手上抓出幾個血道子，小霍到底知道自己是哥哥，並不還手，但卻倔著不肯松口。

“是我虧欠她的。”

韓佳宜聽了他這一句，頓時俏臉煞白，氣惱地瞪了她哥哥一眼，霍仲祺之前一直不在江寧，並不知道她和虞浩霆是怎樣一番來往，只韓玿前些日子問過她是不是認識顧婉凝，私下裏勸過她幾句，此時霍仲祺這樣說出來，必然是韓玿告訴的了。

韓玿更是詫異：“你這話怎麽說？”

霍仲祺默然聽著，忽然擡眼冷笑，面上盡是嘲色：“你以為你學著她，我四哥就能多看你兩眼是不是？你也不想一想，虞四少認識你這麽多年，但凡有半點兒看得上你，還用得著你花這樣的心思？”

“要不是因為我，她就不會跟四哥分開。”霍仲祺聲音有些抖，“要不是因為我，她就不會遇見四哥。”他約略跟韓玿說了當初如何遇見顧婉凝，又說了後來他們在芙蓉巷的事。

韓玿給她遞了個眼色，叫她不要去惹小霍，韓佳宜卻無所謂地挑眉一笑，徑直走到霍仲祺面前：“小霍，我不是你那些鶯鶯燕燕，整日裏要鉚著勁頭討你歡心，你也不用給我臉色看。我不過是好心提醒顧婉凝一聲，叫她不要癡心妄想罷了。”

韓玿靜靜聽著，沉吟良久，才故作輕松地道：“這些事也不能怪你。你就是為了這個？那你喜歡她嗎？”

韓佳宜回到家，一面吵著要吃宵夜，一面同韓玿說今晚的芭蕾如何精彩，霍仲祺靠在酸枝圈椅裏遠遠看著她，冷著臉一言不發。

霍仲祺仍是搖頭：“我不知道，我以前喜歡女孩子從來不是這樣的。”他似是在笑，那笑容卻無比艱澀，“我也想過算了。四哥說放不下她的時候，我就想算了，可她卻走了。

若說可取之處，大約就是她英文、法文都地道流暢，德文也能說得上來，可她從小待在國外，這也沒什麽稀奇。反過來說，許多事情上她都一塌糊塗，看到“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就暈了，有一回她們說起“脂硯齋”，她聽了幾句，忽然問：“是書店嗎？”真是傻透了。若不是為了虞浩霆，她才懶得在意她，更不要說讓她去……她一看到顧婉凝那副波瀾不驚、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覺得氣悶，她偏要叫她難受！

“後來我去綏江，又去了唐努瓦圖，一路上我都想著，算了，等回去的時候我就能不想了，可是沒用……韓玿，什麽事都比不上她對我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