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外室是用來看的嗎?

許管家此人,最信奉的就是有誤會便解釋,絕不能在心裏憋著生嫌隙。

所以在江大夫誤會以前,他立馬將情況裏外說了個遍。

然而,面前的小大夫低垂著眼,看起來不但沒有釋懷,反而更憂愁了。

他問:“沈禦醫這般的貴門子弟她都不喜歡,卻又為何看上了我呢?”

話本上常說只有真心喜歡一個人才會患得患失,害怕自己哪裏不好、留不住對方。

許管家高興的同時又覺得於心不忍,他斟酌了一下字句,打算從多個角度來誇獎他鼓勵他。

然而不等他開口,江大夫突然自己就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他了然地道,“原來是因為這個。”

“您終於發現了?”許管家欣慰地道,“老奴就說麽,哪有人會看不見自己的——”

“個頭。”江亦川伸手壓了壓自己的頭頂,“高半個頭原來真的很重要。”

許管家:“……?”

不是,這跟個頭有什麽關系?他們大人又不用被人抱著去吃樹葉。

他想說的是相貌和品德啊!正常人比較怎麽也該先比這兩樣吧!

陰郁的心情好了起來,江亦川找到幾瓶禦貢的傷藥,起身便返回東院。許管家站在他身後伸著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話都咽了回去。

二位不誤會就行。他滄桑地想,別的也沒那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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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朝陽背上的藥本是由幾個醫女來換的,一開始還好好的,但換到第三天,其中一個醫女不知為何就“不小心”搞混了蝕骨散和愈傷藥。

好在江亦川一直在旁邊守著,見勢不對就把藥給掀了,不然她那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就又得破層皮。

江亦川很生氣,當場就想把那個醫女移交官府,可寧朝陽卻一改先前的狠戾,溫溫柔柔地與他道:“算了。”

心疼她的善良和大度,江亦川當場就決定以後的藥都由他來換。

善良大度的寧大人冷眼看著宋蕊把那醫女拖走,才轉臉嚶嚶道:“我好害怕,我不敢趴著了。”

把自己最脆弱的背部這麽露著,的確不是她這種防備心強的人喜歡做的事。

可是。

江亦川有些為難:“你這傷還不能躺,會痛。”

她眨眼:“你不想讓我痛?”

他點頭。

眼裏泛起笑意,寧朝陽與他拍了拍床沿:“那你坐過來。”

江亦川依言坐過去,將身子靠在床欄邊。

“左臂擡一點點。”

“嗯,右手也擡一點點。”

她仔細地替他調著動作,待差不多了,便撐起身子,整個往他懷裏一沉。

江亦川毫無防備,下意識地就接住了她。

“我反穿了衣裳,系扣在背後。”寧朝陽道,“你只管解開上藥便是。”

“……”還能這樣?

江亦川身子僵硬,半晌也不敢動:“趴著要方便些。”

“趴著我害怕。”

“這樣就不害怕了?”

寧朝陽認真地點頭。

“我只信任你。”她道,“背後不會長眼睛,那你就是我的眼睛。”

這話聽得人一時還有些感動。

但待回過神來,江亦川還是惱了:“大人就是想捉弄我。”

寧朝陽撫著他柔順的墨發,含笑道:“被逼無奈的事,怎麽能說是捉弄呢。”

指腹沾上藥膏,他無奈地嘆氣。

人的戒備都是一點點被攻破的,像他,一開始還防備她靠近,後來就只防備她親近,到現在短短一月,他都能接受把人抱在懷裏上藥了。

體溫隔著衣料慢慢融作一處,呼吸也隨著心跳越來越接近。

他看著她消腫了的傷口,輕聲道:“下回能解釋就盡量不要挨板子。”

寧朝陽眼睫顫了顫。

她將下巴擱在他肩上,似笑非笑地道:“放心,最後一次了。”

險棋大獲全勝,有禦賜的府匾在,寧肅遠會消停很長一段時間,想再上本參她不孝,也沒那麽容易了。

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徹底甩開他們,讓他們再想攀扯也攀扯不上。

江亦川抹著藥膏,往她的背上輕輕吹了吹氣。

他這是下意識的動作,因為那些傷看起來猙獰可怖,他覺得她很疼。

可寧朝陽感受著,就只覺得一陣酥麻從背脊爬下去,激得她尾骨都顫了顫。

春天是個好時節,她想,這傷若是識趣,就該快些痊愈。

江亦川察覺到了她的顫抖,他以為她是疼的,手上的動作就更輕了,指腹劃過她的肌膚,要碰不碰的。

寧朝陽臉側都紅了。

她想,這小大夫看起來純良幹凈,沒想到勾人的手段倒還挺多。

外室是用來看的嗎?那肯定不是。

原先寧朝陽倒也不強求這方面,但既然人家都這麽誠心誠意地勾引了,她不定個日子下來就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就傷好的那天吧,當慶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