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們來的突然,走的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程逸把鑰匙歸還房東,押金房租一個字都沒提,只說不住了,裏面的東西也不要了,隨便處置,隨後就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起離開了。

回江州的高鐵列車上,兩個人的座位還是在一塊,但已經不再有任何的身體接觸,程逸累得睡著了腦袋也是歪向另一側,再不舒服也沒有讓自己靠在虞見深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虞見深就看了他多久,到站了都是虞見深叫醒他,他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一路。

出了溫暖的高鐵站大廳,冬日的冷風便呼呼往人的臉上吹。

程逸被凍得瞬間清醒,明明此時腦子特別清楚,眼神卻有些怔愣,好像分不清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

高鐵站外有很多計程車,程逸擡起雙手用力搓了搓臉,又使勁拍了兩下,才扭頭對一直看著自己的虞見深說:“我走了。”

虞見深頓了一下才點頭,笑得很輕也很溫柔,“好,路上小心。”

程逸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坐上了最近的一輛計程車。

車子平穩地駛離高鐵站,在離開高鐵站的第一個紅綠燈前停下。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目不斜視地拿起扶手箱上的一包抽紙,反手遞向後座。

獨自坐在車後座的男生滿臉淚水地接過紙巾,哽咽地道謝。

紅燈跳綠燈,高鐵站很快就消失在視野裏,再也看不見了,人也一樣。

徹底搬離宿舍那一天,程逸將虞見深給自己買的所有東西都寄回給他,和手繩一樣物歸原主,沒有留下任何一件屬於虞見深的東西。

這個過程如同剔除一般,也正如他歸還手繩時所說的,已經分手了,繼續留著不合適。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整段感情現在看來也並沒有多長久,從夏到冬,連春天都沒有等來就結束了,卻幾乎被“不合適”三個字貫穿。

但也就像他對虞見深說的那樣,他沒有覺得後悔過,哪怕這些事情從頭再來一遍,多不開心多生氣,再怎麽吵架他也願意愛上虞見深。

這句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

將來會發生什麽沒有人知道,將來會不會有那麽一天他們能再遇見也沒有人能說得準,可是虞見深說一定會再遇見。

他想不通虞見深說得如此篤定的原因,也不明白如果他們真的能在將來遇見,到那時又會發生什麽?

這些可能都得到將來才知道。

他要到將來去看看,去問問。

一年後。

首都國際機場的出站口等候著許多接機的人,有人高舉手工制作的接機牌,更多人則是對即將出現的歸鄉人翹首以盼。

烏烏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手抱著鮮花,一手舉著從家帶來的接機牌,上面寫著:歡迎程逸老師。

出站口陸陸續續出現了推行李的人,烏烏個子不高,怕錯過程逸一直瞪大眼睛踮起腳找人。

很快她就注意到一個極其顯眼的年輕人。

男生最多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粉金色的頭發微長燙卷,襯得膚色極白,白得都有些晃眼。休閑的穿搭舒適不失美觀,盡管那身衣服連一個品牌logo都沒有露出來,但識貨的人掃一眼就知道這小子身上穿了普通打工人半年多的工資。

但這男生身上最吸引人目光的其實是他的臉,極其明艷俊俏,遠看時就已經能看出他骨相極佳,近看更是能攝人心魄的漂亮。

男生戴著耳機,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不走了,明亮澄澈的雙眼緩緩掃過接機的人,掃到烏烏身上了再看一眼她手裏的接機牌,然後摘下耳機朝她走去。

烏烏呆若木雞地看他走過來。

男生很有禮貌地朝她微微躬身,“你好,我是程逸。”

“啊。”烏烏猛地回神,急忙把手裏抱著的花遞出去,“你好你好,我是烏烏,鄔明雪。”

程逸接過花道謝,與她握手。

兩人雖因工作一直保持著聯系,逢年過節也有祝福和問候,但實際見面的尷尬比想象中要厲害很多,兩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不自在。

烏烏看他兩手空空,身上只背了一個輕便的背包,有些意外,“老師的行李……”

程逸反手拍了一下背著的包,“在這,你叫我程逸就行了。”

“好的,這邊走,我先送你去酒店。”

明亮潔凈的機場大廳人來人往,其中還豎立著幾扇廣告顯示屏。

程逸路過了兩扇,然後毫無征兆地在一扇家具品牌廣告前停下腳步。

烏烏發現他不走了回頭,順著他專注的眼神也一起看向廣告牌,然後發出一聲感慨,“這組沙發確實漂亮,剛出就有好多人搶,除了貴沒有別的毛病,不過Oceanus創立之初就這樣,明明白白要賺有錢人的錢。”

“是挺貴。”程逸說。

烏烏扭頭看他,“你肯定買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