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臨高台十三(第2/2頁)
宋矜卻連忙起身,朝著屋外追去。
從前在嶺南時見過人販子,蔡大娘的幾個孩子都被拐走,實在可憐。眼下瞧見令令一個人,她便放心不過。
穿過人群,朝著花鳥市趕過去。
被遮擋幾次視線過後,宋矜便沒有瞧見令令的背影了。
沈君誠也是如此。
兩人面色凝重起來,追問四周的人。
“去報官!”宋矜想也不想便說道,她看了沈君誠一眼,“表兄熟悉路,你去報官,我去找尋令令。”
“興許是我們沒瞧見,這才沒一會兒……”沈君誠似乎有些意外。
宋矜道:“表兄回頭。”
沈君誠下意識回過頭,便瞧見街角瘸腿、斷手,滿身燙傷疤痕的半大乞兒。
他是讀書人,見聞本就廣闊,立刻便想起了采生折割。
頓時間心口劇震,沒有了僥幸心理。
“以防萬一。”宋矜如此說道,對著沈君誠略一行禮,“表兄快些去吧,萬不可耽擱。”
見沈君誠跑向官府的身影,宋矜也略穩了穩心神。
她順著道路追問,四處查看。
辰州的街道並不寬闊,反倒夾雜著不少小巷,不大好查看。宋矜且行且問,找得不快卻很仔細,一路追到了一處賭坊外。
賭坊十分熱鬧,擠滿了人。
宋矜仍有些怕人,此時卻顧不上許多,咬牙便進去了。
來時的路都找過了,還有人說似乎瞧見令令被牽著進來了,所以人極有可能在這裏。
何況,賭坊多半也不是什麽幹凈地方。
宋矜不敢打草驚蛇。
扮做是來尋夫婿的膽怯婦人,繞過人群,往後院裏走。
比起熱鬧的前堂,後院清凈得過分。
宋矜掃視四周,瞧見梨樹下一截絲帶。她看得很清楚,正是令令頭上系的那條。
她的心一瞬間提起來。
令令就在這裏。
若她是拐子,必然盡快將人轉走,否則極其容易被找到。想要找到令令,就必須越快越好,趁著令令還在這賭坊之內。
但眼下她孤身一人,不宜打草驚蛇。
那便只能設法拖延時間了。
宋矜想明白這一點,立刻擡手撿起地上的石頭,用盡全身力氣,砸向靠近後門的水缸。
一聲巨響,屋內急匆匆走出來一群人。
宋矜高聲道:“將我家郎君交出來!”
賭徒們對視幾眼,沒瞧出她是誰。但賭坊裏的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一齊沖上前來,要將宋矜往外拉。
宋矜卻早抽出袖中銀簪。
趁其不備,抵在手邊一人脖頸上。
“將我家郎君交出來。”宋矜嗓音發顫,仿佛真是一個被賭徒夫君逼得走投無路的女子,“若是他再賭下去,我今日便吊死在你們家門前!”
看熱鬧的人擠滿了後院。
醉心賭/博的人仍在前堂搖動骰子。
前門後門,都有人瞧著。
宋矜悄然松下一口氣。
不知對峙了多久,前門傳來一陣喧嘩。捕快破門而入,驚得賭徒們做鳥獸散,賭坊內的人也紛紛變色。
沈君誠一進來,就瞧見宋矜滿身狼狽的模樣,心下一驚,下意識喊道:“七表妹!”
他那位病弱寡言的表妹擡起蒼白的臉,面上卻沒有淚痕,反而眼神格外堅韌,言簡意賅道:“令令在這裏。”
捕快們一聽這話,迅速破門搜查。
宋矜的反應也快,疾步上前一起搜查。
沈君誠走在她身後,瞧見她周身的衣裳都被人撕破了,烏黑發髻散亂垂在肩頭,可見方才是受了欺負的。
換做尋常人家的女郎,受了這樣的驚嚇欺負,恐怕早已魂不附體了。
何況宋矜常年患病,聽聞還有怕人的毛病。
然而宋矜薄唇微抿,專心尋找。
不多時,她便在柴房的地上找到一塊木板,親自拿棍子撬開來,果然是一個地窖。
裏頭全是被堵住嘴,綁得緊緊的小童!
底下的孩子全都被找出來,捕快們喜不自勝,宋矜伸手將令令抱入懷中,小聲安撫。
“七表妹果然機敏。”沈君誠看著嚇得有些呆滯的令令,心下僥幸,卻忍不住多看了宋矜一眼,“難怪小時候能從人販子手中逃出來,我自愧弗如。”
這話說得宋矜緩過神來。
她看向沈君誠,蹙眉問道:“我……曾被人販子拐走過嗎?”
她不記得這件事。
也從沒有人跟她提過。
“你不記得了?”沈君誠先是一愣,隨即才說,“你小時候被拐走過一回,逃出來後,大病一場……病之前,你身子一向康健,性子也活潑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