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副總覺醒了

李崇的眼皮都隨著宋離的話跳了兩下,車裂?車裂不就是五馬分屍嗎?將人的頭和四肢分別綁在五輛馬車上,馬車飛馳撕裂身體。

他固然恨那些□□女子的兵士,但是他也到底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新時代青年,對於古代的這種酷刑他實在無法接受。

宋離瞧見了他臉上極力隱忍卻還是流露了不忍的神色,微微垂眸,卻並未改口。

李崇開口:

“軍營中□□婦女的兵士不在少數,處死了□□雲三娘的人,那其他人要不要管?越來越多的女子狀告,難道督主要將整個兵營的士兵都車裂了不成?”

這個事兒其實很難處理,李崇知道,罪雖然在兵士,但是能縱的兵士如此公然惹下這等禍事,根源卻是在上面。

就算是處死了所有的兵士又如何?這水的源頭爛了,再換多少的兵士也是治標不治本。

宋離擡眼,眼底深沉的顏色讓人辯不明他的神色:

“陛下,名節於女子何其重要?雲三娘若非家裏已無人,悲痛至極,也斷不敢如此不顧一切的狀告,軍中又有幾個如雲三娘一樣不顧一切的人呢?”

周炔心裏卻徒然湧上一股氣,看向宋離的目光也帶了冷意:

“所以督主的意思是,那些女子不敢告,遇到了這樣的事兒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地吞下去,不會生事?”

他將生事二字咬的很重,譏諷之意明顯。

而宋離的目光卻依舊未變半分:

“陛下,那些女子受了辱,自然恨不得將那些畜牲生吞活剝了,但是相比出了這口氣,活下來更重要。

這件事兒壓下去,縱使心下厭惡萬分,但她們還能活,若是說了出來,雖然得了公道,可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

更不說那些兵士或許為了逃脫罪責,而誣陷女子勾引在前,這種事兒如何說的清?

一個女子被如此誣陷,莫說夫家若是過了這一關會不會休妻,就是鄰裏族中的鄙夷迫害都能將人給逼死,她們的女兒,未出閣的妹妹出嫁也會受此影響。

比之這些,那些□□他們的士兵會不會被處死反而不是對她們來說最重要的事了。”

平鋪直敘的話,卻道盡了這個時代對女性的苛刻。

周炔頓在那裏,半晌沒有言語,名節,這個套在女性身上千百年的枷鎖,哪怕在現代也沒有完全被解開。

現代的女性遭遇暴力對待,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勇氣告發一切,也有人會顧及別人的目光,會顧及以後的生活選擇了隱忍。

更何況如今這個君權父權的封建社會,那些女子並非不想為自己討回公道,而是這公道的代價她們付不起。

他閉了閉眼,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事實:

“督主是想用雲三娘之事立典,當眾處以極刑,以震懾那些兵士,但是那些女子投鼠忌器,不敢告發,督主怎知那些兵士真的會被嚇住?”

那些兵士心中早就明白,那些女子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才敢如此猖狂。

“陛下,賑災一事紕漏眾多,處罰兵士並非只有□□女子一條。”

周炔自然是不想輕易放過那些□□婦女的兵士,用其他名目處罰確實既能保住那些女子的名節,又能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處罰。

但是宋離今日特意給自己唱了這一出戲,難道只是為了給那些女子討個公道嗎?他絲毫不懷疑,宋離若是想要處置,那些兵士一個也逃不了。

可他又偏偏將他扯了進來,所以他的目的應該不是那些兵士,而是巡城禦史,宋離很可能只是利用這件事兒換掉如今的巡城禦史,又或者他也想在這賑災中分一杯羹?

周炔有些頭痛,他現在掌握的消息確實太少了,他已經能感受的出,大梁朝堂盤根錯節,他不能只從宋離這裏獲得消息。

他並沒有接宋離的話,車架便已經到了北郊臨時搭建的救濟棚區。

宋離下了車才引著他下去,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個北郊安置災民的地方會有皇帝駕臨,巡城禦史還等在晁天閣,所以這最前面跪著迎候的乃是巡城禦史下設的副指揮使梁濤。

副指揮使不過是個末流小官,在京城這權貴雲集的地方實在算不得什麽,但就是這個末流小官卻掌管這京城一門的城防,治安,緝捕盜賊等諸多事宜。

這在權貴眼中不過爾爾,但是在百姓眼中,這卻是離他們最近的官兒,就是一個普通的巡捕他們也惹不起。

“臣等叩見陛下。”

這副指揮使是個看著三十多歲,身上全無兵將的幹練果伐之氣,烏黑眼眶肥肚腸。

李崇目光掃下去,竟發現他鎧甲下的衣角都沒有掖緊,一幅剛從被窩滾出來的模樣,他的目光越發冷厲。

他並不叫人起來,卻徑直往營帳的方向而去,跪在地上所有的人此刻心都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