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途中

右相府上，李仲南怒道：“洪孝小兒，這是在逼成王提前舉事！”

這話傳得有理有據，百姓人心惶惶，朝廷裏也人人自危。

“爹，”李濂道：“成王不是本就打算提前舉事麽？”

但是百姓們傳著傳著，就傳成了成王早已有謀逆之心。所以才會犯下大不敬之罪。如今逃竄開去，就是準備著舉事謀反。

“準備周全和突然被迫自然是不一樣的。”說話的人是李顯，李顯神情陰鷙，比起從前他總是謙遜的微笑來，雖然容貌未變，如今的他卻像是換了個人般。他道：“看來皇帝是早有準備了，麗嬪的事不過是個幌子。”

燕京城頓時大亂，百姓們自然要指責這對奸夫淫婦。說起來，這一年來發生的許多事，似乎都逃不開“奸夫淫婦”四個字。從季淑然的事開始，到永寧公主和沈玉容，再到成王和麗嬪。

“他早就知道麗嬪和成王之間有私情，卻留著麗嬪，佯作不知，無非就是在這個時候，名正言順地討伐成王。這小子心機深沉，是我小看了他！”李仲南恨聲道。

或者說，他是早已逃走了。

“父親，應當想想現在我們怎麽辦？”李顯道：“成王現在是逃走了，他的安排稍有變動。我們留在燕京城，也許皇帝會對我們很快下手。是時候做準備。”

聽說劉太妃在宮裏被囚禁起來，這畢竟是成王犯下的大不逆罪名，她這個生母也脫不了幹系。接著就是抓捕成王，可是成王不知是提前得了消息還是怎麽的，成王府裏小廝下人還在，包括成王的姬妾，然而成王自己卻不見了。

“不用急，”李仲南平靜下來，道：“皇帝現在還不敢對我們動手，朝中我們的人那麽多，沒有把握，皇帝不會先動作。我看還是先想辦法和成王取得聯系，他在燕京城外，恰好還需要我們做眼睛。”

誰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說起來的，但忽然的就這麽滿城風雨了。官兵們查封了季家，抓走了季家所有人，百姓們看這陣勢，就曉得傳言是八九不離十。

李顯神情有異。

麗嬪和成王通奸的事，算是皇家醜事，不宜外揚，然而還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燕京城。

李仲南看見了，拍了拍李顯的肩：“顯兒，你放心，永寧公主的事，老夫還沒有忘。雖然此次是老夫幫著成王，但也不會讓成王得償所願得那麽輕松，咱們李家在這場大事中，必須要占舉足輕重的地位！”

季婉幾欲昏厥，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人押著麗嬪幾人出了寢殿，沒再管她。但季婉心知肚明，便是此刻管不著，也總會被人想起來的。麗嬪犯的罪，連她聽起來都覺得膽戰心驚。

李顯笑了笑，道：“全憑父親做主。”

一個都跑不掉！

燕京城外，一輛馬車正奔走著。

季婉正在和麗嬪親親熱熱地說話，冷不防有這麽一出變故，嚇了一跳，連忙跪倒在地。待她聽懂了麗嬪的罪名之後，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在宮裏的嬪妃與人私通，是要吵架掉腦袋的大醉，她可是季家送進來的人，她能跑得了？！

這輛馬車看起來便是普通不過的馬車，像是趕路人尋常坐的那種。馬車裏，坐著兩女一男，兩個女子皆是農婦打扮，那男子像是外頭做生意的，頭上包著頭巾。

麗嬪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婆子按住手腳，堵住口舌，如紅珠和綠蕪一般，她恐懼又慌亂地看向兩個宮女，紅珠和綠蕪也是滿臉絕望，麗嬪心中一怔，突然明白，是真的東窗事發了。

其中一個女子年紀大些，和那男子大約是夫妻。他們一左一右將年輕些的女子卡在中間。

“您與成王殿下書信往來的證據，都已經找到了。”內侍似乎也不願意和麗嬪多說一個字，直接招呼婆子，道：“動手！”

中間坐著的人，卻是姜梨。

“什……什麽？”麗嬪如遭雷擊，幾乎要眼前一黑。她強撐著，仍然笑道：“公公說的是什麽話？這是沒有的事！”

姜梨聽著馬車車夫和男人的對話，心裏一陣陣涼下去。馬車已經出了燕京城幾百裏了，便是家裏的人找上來，也是決計趕不上的。

一個內侍從外面走了進來，冷冰冰地，漠然地道：“麗嬪娘娘，您與成王私通的事兒，陛下已經知道了。”

那一日，桐兒替姜梨擋了一刀，白雪又將她推下馬車，姜梨一轉身跑進了人群中。那些人既然是沖著她來的，混在人群裏，也許會混淆他們的目光。誰知道才剛混進人群裏，就被人抓住了手。那時候姜梨就明白，這些裝扮成普通人的兇手，在這條街上鬧了這麽一出，殺害了許多無辜的百姓，其實都是幌子，最重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抓她。從一開始，她就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完全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