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告狀

姜梨笑而不語，只聽桐兒又道：“不過白雪說，那葉公子是襄陽葉家的人，可不就是姑娘外祖家的人麽？可惜姑娘當時沒有與他交談，也確實不是交談的地方，不然也許還能知道那人是葉家哪房的親戚。這一次姑娘幫了他，他也會心存感激。”

等白雪把經過結果一一道盡後，桐兒才意猶未盡地掏了掏耳朵，忽而想起了什麽，道：“姑娘這回也太驚險了，雖然心善，可下次最好莫要隨意冒頭，今日可連府上的護衛也沒帶上一個呢，如果那劉家少爺真動起手，吃虧的還是姑娘。”

“我救人也並非是為了求他回報，若是為了回報，還不如不救他。”姜梨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薛昭一貫的準則，薛家兒女都有一副俠肝義膽，遇見世上不平事總想要上前幫上一幫。雖然她死過一次，今日出面之時也給自己找了諸多借口，可是姜梨心中清楚，倘若沒有那些理由，她大約還是會出面。

桐兒從白雪嘴裏聽到了姜梨下學後遇著的風波，差點驚得摔了杯子，不時地驚呼出聲：“天哪！”“太可恨了！”“怎麽能這麽欺負人。”“幸虧姑娘沒事。”

這是人的本性。

白雪是個老實憨厚的，不比桐兒活潑，譬如對於葉世傑一事，就只管服從姜梨的命令一句話也不多說。

正說著話，外頭的清風挑開門簾進來了，道：“姑娘，晚鳳堂的翡翠姐姐剛剛讓人傳話說，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芳菲苑，桐兒老早就等在院子裏了。姜梨不在，桐兒做什麽事都不得勁，見她們二人回來，一蹦三尺高，一叠聲地問姜梨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遇著什麽麻煩。

“現在？”姜梨訝然，這可不是請安的時候。

白雪和姜梨回到了姜府。

“三小姐幾人也在晚鳳堂，說今日下學的時候姑娘與別人爭吵了。”清風不安地道。

“再說，比起劉子敏，”他緩慢地勾了勾唇，“姜二小姐有趣多了。”

“呵，告狀的動作還真快！”桐兒義憤填膺，“咱們姑娘那是助人為樂，什麽和別人吵架，她也真敢說！”

“葉世傑只是個小卒，”姬蘅撣了撣袖子上的微塵，道：“起不了太大作用，丟了就丟了，不急。”他的容貌艷麗分明，嗓音卻帶了一絲奇異的低啞，仿佛含糊的情欲，讓人欲罷不能。

自從桐兒回到姜府後，性情越來越潑辣了，不過姜梨倒是很喜歡她這樣的性子。芳菲苑的人在姜府裏地位很微妙，若是什麽都不說，沒有潑辣的人撐得起場子，別人還真的會欺負到頭上來。

雖是說著遺憾的話，神情卻絲毫不見遺憾，反而很輕松似的。

姜梨站起身：“無事，她主動告訴老夫人，正好省了我的事。”

在他的對面，青衫文士捋了捋山羊胡，笑道：“本想借劉家小兒困住葉世傑，逼葉家出面，沒想到姜二小姐陰差陽錯幫葉世傑解了圍，如此一來，大人的計劃全亂了。”

白雪摩拳擦掌，一副要去打架的模樣，氣勢洶洶地道：“姑娘，奴婢陪你一起去。”

轎子裏的年輕人倚靠窗邊，懶懶散散的樣子，紅衣鋪滿軟榻，神情微妙：“姜家。”

“可以。”姜梨笑道：“不過不要打架，我們是去講道理。”

“知道了。”

晚鳳堂裏，此刻一片安靜。

話畢，許久之後，轎中有人聲傳來。

姜丙吉坐在姜老夫人的軟榻上，撿著碟子裏的窩絲糖吃，姜老夫人卻沒有如往常一般笑著哄他，而是若有所思。

卻無人發現，離方才街道不遠的巷子裏，正停著一頂黑鳳軟轎，轎外，有侍衛正在說話，倘若此刻有人經過，就會發現，這人說的便是方才葉世傑劉子敏起風波的經過。

姜玉燕坐在一邊，謹慎地不開口。姜玉娥和姜幼瑤坐在一處，姜幼瑤神情有些得意，姜玉娥卻是眼珠子轉個不停。

葉世傑愣愣地看著主仆二人上了馬車遠去，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開，不由得搖了搖頭，將心中諸多心思甩到一邊，朝街的另一頭走遠了。

季淑然也在，她坐在姜老夫人的下手，面上帶著和婉笑意，似乎還有些擔憂，目光不住地往門口的方向看，似乎在等著什麽人。

白雪沉聲應了，把手上那幅贗品的《雀飲春》卷巴卷巴卷成一個卷兒，遞給葉世傑，就回頭扶姜梨去那頭的馬車，一點兒也沒有要和葉世傑多攀談的意思。

沒過多久，她等的人就到了。

他身後的兩個跟隨的同生也一同灰溜溜地走遠了，葉世傑並沒有阻攔，大約也曉得執意爭執下去也討不得了什麽好處。葉世傑探究地看向姜梨，正要開口，卻見姜梨對他微微點了點頭，就跟身邊的白雪道：“白雪，把畫還給葉公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