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封國

自從平定西域後,梁國四方寧靖。

洪興三年一開年,西域就傳來捷報,慕容垂、劉牢之、諸葛侃選拔八千黑雲精銳,一萬三千豪強部曲,以及天山以南諸國義從軍三萬,再次出兵天山以北。

大破悅般與代國聯軍,斬首七千,俘獲萬余。

長驅直入,追亡逐北,從七河流域追殺至河中,徹底滅亡了悅般。

天山以北、蔥嶺以西諸國皆懼,康居、烏孫遣使稱降,成為大梁屬國,各獻牛羊犒勞梁軍。

慕容垂留高弼與涼州諸部鎮守郅支城,自率大軍返回龜茲。

這一戰也讓西域諸國見識到中土的強悍戰力。

各國紛紛遣使洛陽朝拜。

上交漢朝冊封的符節、麾仗,請求大梁重新冊封。

“慕容垂真乃國之利器也!”李躍望著沙盤上插上的一支支“梁”字小旗,天山南北已經被梁國實控,河中基本成為華夏的勢力範圍。

而自從在姑臧興建佛窟、大興寺之後,姑臧就一躍成為沙門的聖地。

無數西域僧人前往姑臧,將紙質的佛經帶回諸國。

讓梁國與西域的聯系越發緊密。

“今西域已平,不如調慕容垂還朝,於天山以北封國,派宗室鎮守。”王猛對慕容垂從未放松警惕。

不是信不過他,而是遷居西域的豪強、豪酋越來越多,會逐漸形成一個權力圈層。

古今中外,地方與中樞的對抗,一直貫穿於整個人類社會。

疆域越大,這種對抗就越顯著。

地方權力圈層崛起,利益就會與朝廷逐漸不一致。

“封國是必然,調慕容垂回京暫時不必,朕還想經略蔥嶺以西。”李躍指著沙盤道。

這一年多來,匯集在姑臧的商賈、僧人、細作將西面形勢逐漸呈現在大梁面前。

此時薩珊波斯帝國走向衰落,五年前還被羅馬大軍攻破了都城泰西封,全部精力放在西邊抵抗羅馬人。

現在是向河中投射華夏影響力的最佳時機。

河中諸國亦普遍信奉佛教,這是一條非常好用的紐帶。

“蔥嶺以西?陛下還真是雄才大略。”王猛一陣苦笑。

“河中遍地牛羊,適耕作,我強彼弱,為何不取?若不是大梁根基太薄,朕早就殺過去了。”李躍毫不掩飾自己對土地的渴望。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李躍這兩年對土地的欲望如同對女人的欲望一樣大。

“如此肥沃富饒的土地,我們不占,就會被別人拿去。”李躍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王猛盯著沙盤許久,才幽幽道:“只要不耗費中土國力,經略此地倒也無妨。”

商路帶來的利益,作為尚書台一把手的王猛最清楚。

從前年開始,西域貿易大興。

中原的絲綢、紙張、瓷器、茶葉、漆器等商品運到西邊,幾乎與黃金等價。

而河中恰好處於兩條商路的交匯處,天然就是貿易中轉站,向西北通往羅馬,向西南通往薩珊,正南,通往天竺諸國。

可以說河中加上七河流域就是這塊大陸的心臟。

李躍如今的地緣理解力堪稱這時代的翹楚。

不占領大陸的心臟,華夏文明談何興起?

歷史上的一些中亞國家,僅僅因為躺在東西商路上,就強盛一時。

即便後世,西方到處控制海運的咽喉之地,本質上也是這個思路。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四五百年的司馬遷早就看破了事物的本質。

更久遠的春秋時代,孫武便有“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之語。

“不出十年,景略便會知曉如今的決策是何等之明智,你我都將因今日之決斷而名列萬國史書之中!”

既然河中有巨大利益,李躍就不可能放過。

“哈哈哈,臣倒是拭目以待,不過封國之事宜早不宜遲,否則西域諸國只知道有慕容垂而不知有朝廷。”王猛拱手道。

“景略以為封誰?”

擇日不如撞日,幹脆今日就把事情談妥。

“非二殿下不可。”

“李佑?”李躍回憶著自家老二,一直留在襄陽前線,已經好幾年沒見到了。

幾個兒子中,也就他跟李儻喜好軍略。

老大李儀活脫脫一書生,喜好附庸風雅。

西域沒兩把刷子,真鎮不住豪強和豪酋,還要處理好封國與西域都護之間微妙的關系。

李躍思索片刻,一個李佑肯定不夠,跟太子一樣,需要有自己的班底,不然去了西域,免不了被人陽奉陰違或者架空。

“朕準備將秦彪、糜進二將一同封過去,再選募三千精銳,何如?”

再調兩員大將過去,能加強對西域掌控。

王猛道:“西域在撫而不在討,兩位將軍驍勇善戰,倒也適合,不過還應選拔封國官員,以穩住諸國諸豪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