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廠二周目

安室透聽到動靜過來,被面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諸伏景光喜歡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混亂的一面,桌子上的水杯倒翻,地板上一大片水漬,沙發像是保齡球一樣被撞散,伊澤貓在椅子上,托著腮不滿地看著諸伏景光將人搬到長條沙發上。

“他可是危險人物哦,不送到警察局真的好嗎。”

你還有臉說啊!諸伏景光難掩心累,疲憊開口:“所以你想因為下毒的名義去蹲牢子嗎?”

當然不想。伊澤伸手將中原中也的領結扯松了一點。

全港口maifa最懂疊穿的男人目前只套著自己的襯衫和小馬甲。

伊澤捏住他的臉頰。

還挺軟的。

就算他再怎麽過分地搓著他的臉,中原中也也沒有蘇醒的痕跡。

中原中也的抗毒性一直不怎麽高,尤其在伊澤的毒液具有高度的麻痹作用的情況下。但現在將中原中也放倒不意味著他能徹底擺脫來自橫濱殺手集團的糾纏,甚至還要糟糕,要是同時被組織和港口mafia追殺,伊澤一個人是否能夠脫身還是個問題。

要是神力還在就好了。

他不滿地捏住手指,細小的咒力自掌心燃起,不一會兒又熄滅,紅黑色的能量拉出一條細長的線,像是煙灰一樣徹底燃盡。

咒力也少得可憐。他都不知道該怎麽便捷地幹掉所有相關者,徹底創造出一個“伊澤是絕對好人”的世界了。

不過沒有關系,他很會騙人,那就足夠了。

伊澤鬥志昂揚,捏住中原中也的手機,熟練按下密碼撥通下屬電話讓人來接。

安室透:“……”

他現在一點也不懷疑伊澤的生存能力,不管在哪裏他都能原地滿血復活,再度做出一些讓人血壓升高的事情,他甚至有些可憐這位不知為何昏倒在這裏的債主先生。

可既然是跟伊澤相幹,大概也不是什麽清白的良民,交給警察處理反倒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安室透也默認了伊澤的行動。

等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將中原中也扛走之後,諸伏景光的房子再度恢復平靜。

伊澤的飯量小得可憐,今天吃得更少了。

諸伏景光看著碗裏的一片焦黑,合理懷疑伊澤是清楚自己做的飯並不好吃,順理成章將所有罪證全都留給他來消滅。難以從這塊跟鍋灰一樣的硬塊上辨認出食材的痕跡,諸伏景光夾了半天無從下口,最後將飯倒掉,從冰箱裏拿了個三明治。

伊澤端著杯子趴在窗台上看月亮。

黑暗不會帶給他任何安全感,可總有一輪明月那樣無私地傾灑光輝,照亮肮臟的角落,慷慨地灑下流金。他明白的,月亮本身並不會發光,是借助了太陽的光輝才能發出這樣柔和的光亮,可只有破開雲層的月將冰冷的溫度披在他身上,他明白他們都是自私的,卑鄙地將所有所有的溫暖冠上冰冷的代名詞,堂而皇之地將功勞占為己有。

他偷走了蛇神的力量,還要將曾經的信仰打入泥底,永世不得超生。

伊澤淺淺地微笑了。

他舉起酒杯,透明澄澈的酒液似乎也染上銀色的光輝,“多謝您。”

感謝您的恩賜,我的神明,您曾經給予我無盡的痛苦,但現在您可以死去了。

尾椎處傳來疼痛,沿著髂骨的位置上升,與之一起傳來的是一種令人滿足的輕松感。他丟掉了僅存的神力,將它像是扔垃圾一樣打包扔出了自己的靈魂。

現在的伊澤是自由的。

伊澤將酒一飲而盡,愉悅地將杯子放入洗碗槽,在諸伏景光的嘆氣中回到客房,埋在了被子之中。

他喜歡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睡覺,被子隆起一坨人形,只剩幾搓頭發和一只手露在外面。那雙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的手緊緊地抓著枕頭,甚至鼓出了青筋,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直到半夜再松松垂下,手心已經滿是汗。

第二天一早伊澤就起床了。

他積極地為再次去醫院做準備,強行征集了諸伏景光的便服,將自己打扮成看起來很好相處的大哥哥模樣,在諸伏景光詭異的目光中出了門。

諸伏景光糾結地看著平底鍋,太陽蛋在裏面滋滋響,邊緣微微焦黃,流動的溏心隨著他的動作顫動著。

幾秒鐘之後,他頹敗地關掉火,抓起外套跟上。

出門的時候安室透剛好牽著安室哈羅回來。

安室透看著哈羅,再看看好友的背影,“要不要再去轉一圈?”

白色的小狗歪著頭看他:“汪?”

空著手上門好像有點不太好,伊澤走進一家花店,買了一束白色的百合。店主將花束包好交到他手裏,笑著說:“你是今天第一個客人,可以額外選一枝花哦。”

伊澤抽出一支帶著露水的雛菊放在櫃台上,“可以幫我把這支花送給隨後光臨的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