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Loading(第3/6頁)
看著莊在自責的樣子,盧家湛連安慰都無從下手,而且他也不擅長安慰人,他問莊在:“你那個針眼,是給你妹妹獻的血吧?”
“嗯。”
盧家湛道:“你看,你能做的都做了,沒必要再怪自己了吧。”
“我太沒用了。”
他想,如果他是司杭那樣的人,甚至是他任意一個高中同學,他的人生都不會和這些糟糕的人事糾纏,也不用擔心,雲嘉一旦離他近了,會被影響。
直至此時,莊在才明白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莊繼生那時的畏縮窩囊。
明明對那個女人有千般不舍,卻還是在她甩出離婚協議時,幹脆地簽了字,他不怪她嫌貧愛富,拋夫棄子,反而檢討自己,說你媽媽吃不得苦,這些年跟著我,讓她受罪了。
他那時候年紀小,即使話少,也有怨憤,死繃著臉跟莊繼生說,你去跟她說,讓她不要走。
莊繼生抽著煙,只笑笑,拍拍他的腦袋說,傻小子。
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做不到求著她來可憐自己的,真求了,可能更愛的,還是自己吧。
連自身都顧全不好的時候,談何愛人?
任何情況下,愛都不該變成某一方的救命稻草。
那很卑劣。
莊繼生做不到的事,原來他的兒子也做不到。
父母離婚時,那個女人只拿了該拿的證件,連一件衣服都沒有收拾帶走,因為那都是不夠好的東西。
莊繼生什麽也給不了她。
此時,莊在低頭看著手臂上那個小小的針眼,像一枚烙印下的紅痣。他想,他要比他爸要好。
起碼他還有一點什麽,能給雲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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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嘉睡了很沉的一覺。
蘇醒前,有耳鳴心悸的症狀陸陸續續出現,她慢慢恢復了意識,眼球也比平時更加畏光,才睜開一點,又受刺激地合上。
她隱隱感覺到有人走到她身邊,籠下柔和的令人安心的高大影子,接著,她垂在冰涼被面上的手,被溫暖的掌心輕握住。
“雲嘉?”
她聽到聲音,卻像有意識障礙一樣無法分辨這是誰的聲音。
待她慢慢睜開眼眼,適應了室內的光線,便也看清了來人的臉龐,有些缺水的唇瓣,小幅度動了動,發出虛軟如棉的聲音。
“司……杭……”
“還記得我啊?”司杭露出微笑,緊握住雲嘉的手,捏了捏說,“真怕你失憶了。”
“失憶?”雲嘉也輕彎起嘴角,蒼白一笑,“才不會,我都記得的。”
她眼神失焦地回想著,屬於她的記憶,在此刻卻像覆了一層隔膜一樣不甚明晰。
司杭輕聲問她:“記得什麽?記得自己怎麽摔倒的嗎?”
雲嘉眨眨眼,纖長柔軟的睫毛很慢地扇了一下,想了想說:“從……一個高的地方,有台階,我看不見,一下踩滑了摔下來,特別痛,然後就……想不起來了。”
司杭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腦袋:“想不起來就不想了,頭還痛嗎?”
雲嘉“嗯”了一聲,對司杭說:“我不舒服。”
“你摔到腦袋,還流了很多血,你知不知道?當然會不舒服了,乖乖修養,很快會好的。”司杭替雲嘉掖了掖被子,問她,“要不要喝一點水?”
“嗯。”
雲嘉虛弱地躺著,打量著病房內的陳設,眼裏是化不開的懵懂,好像此時,無論去分辨什麽、思考什麽,對她來說都很費勁。
忽的,她想起某個很重要的時刻。
在枕頭上,轉過一點頭,問道:“有人一直在喊我。”
司杭拿著水杯,看著空蕩的病房,擔心道:“醫生只說你醒來可能會有點耳鳴,怎麽還幻聽啊?沒有人在喊你,這裏就我們兩個人,阿姨出去接電話了,舅舅給你辦轉院手續了。”
“有,不是現在,是昏迷的時候,”雲嘉表情很執拗,“有一個人抱著我,一直在喊我,讓我不要睡,好像是你的聲音,是你嗎司杭?還是我真的幻聽了,可是那個聲音很真實,我都記得他好像在跑,呼吸聲很重,心跳得快要蹦出來了。”
司杭放下杯子問:“你是說昏迷的時候?”
“嗯。”雲嘉點點頭。
司杭沒來得及說話,病房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推開了,進來的黎嫣,截去話頭,怨怪又心疼地看著雲嘉說:“還好沒有把腦袋摔壞,還記得司杭一直擔心你,從昨晚找到你送來醫院,司杭到現在眼睛都沒合一下,以後可不能這麽胡來了,很讓人擔心知不知道?”
雲嘉的手已經被司杭握在掌心,她用手指勾了勾司杭的手指,有點自責:“是你找到我的呀,對不起,讓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