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舞台上方的燈閃爍了下, 改變燈光模式後,燈光變得像星空一樣細碎。

光影朦朧間,虞尋睜開了眼。

他的瞳孔比散落在兩側的黑色長發還要深, 濃墨一樣, 棺木內空間實在狹小, 他躺了會兒幹脆曲起腿,比起“吃了毒蘑菇中毒”的公主, 他更像是午休間隙逃課出來找個地方睡一會兒的學生。

對視間。

雲詞徹底亂了心跳。

“再湊近點。”

虞尋一貫散漫的聲音在雲詞耳朵裏,聽起來帶著幾分蠱惑,“鏡頭在拍, 角度可能不太對。”

“……”

雲詞壓住失衡的心跳, 生怕再離得近一點會將自己的心跳聲暴露無遺。

如果是以前, 他會說“角度挺對的, 用不著湊”。

但此刻,他沒有反駁。

下一秒。

他故意強迫自己繼續往前湊,自暴自棄般的, 按照虞尋說的那樣,離他更近。

雲詞手搭在棺木邊緣,手指繃緊, 以一種極其粗暴的方式逼自己再次去確認——剛才靠近時,他想過和虞尋接吻這件事。

虞尋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真湊上來, 怔了下。

兩人之間的距離陡然拉近。

這次近到,只要他和虞尋之間的任何一個人稍微動一下, 就真的能碰上的距離。

雲詞能清晰感覺到彼此深深糾纏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 以及兩人之間某種想靠近但又不敢靠近的引力。

……

之前的任何行為都可以被粉飾成其他緣由。

只有虞尋當初在寢室裏對他說出口的“接吻”不一樣。

除了喜歡, 找不出任何其他可能性。

雲詞腦子裏很亂, 一下閃過很多念頭, 最後像宇宙大爆炸似的,重新歸於平靜。

有一瞬間,他腦子裏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只剩下一句話。

他喜歡上虞尋了。

最後一幕已經演完,彭意遠遲遲沒有喊停,原因並不是他故意想要個超長結尾,而是李言和流子又吵了起來,他忙著勸架。

“我操,”中途,流子就有點憋不住了,想沖上去,“他湊那麽近幹什麽,意思一下得了,不會垂涎我兄弟的美色吧。”

李言:“誰垂涎誰???”

“照照鏡子行吧,”李言指指邊上的鏡子,“邊上就有。”

李言又說:“我的兄弟我了解,他就是忍著不揍人忍得太辛苦,他現在估計是忍不住了而已。”

流子暴言:“你以為我兄弟躺在裏面就不想揍人?媽的,他現在也很不好受。”

李言揣著那口用來下毒的鍋說:“那還是我們王子更不好受一點吧,對著你們這樣的公主,視覺上就已經受到傷害。”

流子拔出自己那把刺殺用的佩劍:“……你他媽,去治治眼睛。”

彭意遠手忙腳亂:“別吵了。”

“……”彭意遠崩潰,又改口,“吵就吵吧,別動手啊,道具壞了我沒法和人社團交代啊。”

他話音剛落。

就在李言和流子拔劍相向之際,頭上戴著繁瑣裝飾禮帽的“王子”猛地站直了。

雲詞後退兩步,然後擡手把帽子摘下來,扔彭意遠手裏:“錄完沒。”

彭意遠愣了下:“錄完了。”

雲詞呼吸都有點不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整張臉都被熱氣蒸得通紅,他吸了口氣,說:“錄完我回去了。”

彭意遠察覺到一絲不對:“?你出來之前不是說今天復習完了。”

“單詞還沒背完,”雲詞重新搬出某個離譜的理由說,“我備戰四六級。”

-

夜裏,608宿舍。

雲詞回寢室後沒背單詞,他洗漱完之後,就縮在上鋪躺屍。

這是他一貫調整情緒的方式。

整個人埋進被子裏,形成一個柔軟的密閉空間,然後漫無目的地躲被子裏刷手機。

其實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手機上,手雖然刷著,腦子在想別的。

比如此時此刻,他腦子裏全是虞尋兩個字在跑。

……

他喜歡虞尋。

虞尋也喜歡他。

這個人還在追自己。

然後呢,這個最簡單的等式卻依舊讓他手足無措。

寢室裏,羅四方還沒上床睡覺,他正跟虞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雲詞豎著耳朵聽下鋪的動靜。

羅四方:“我們走得早,你們後面排的怎麽樣?”

虞尋剛洗漱完出來,說:“挺好。”

羅四方:“但彭少怎麽表情不太對。”

虞尋:“哦,他要賠錢。”

羅四方:“?”

虞尋:“鍋和劍壞了。”

羅四方驚了:“鍋和劍怎麽會——”他說到一半,想到了這兩個道具的持有者是誰。

繼而,他又問,“你的長發和詞哥的帽子沒事吧?”

如果流子和李言打起來,那虞尋不也和雲詞打起來了,可能一個扯頭發一個扯帽子。

虞尋語氣隨意:“沒事。”

羅四方:“還是你們倆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