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禍從口出

陪酒事件過後,秦恬很長一段時間覺得沒臉見人。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有足夠的思想覺悟來就此事對自己進行一場完美的自我安慰,可是她做不到,因為她雖然不死板不老古董,可她依然很傳統,傳統到……她二十多年沒談一場戀愛。

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一個成熟男子親密接觸,竟然是在這樣的場景上。

她不由得把自己帶入了中國戰場,自己就是那個被調戲的花姑娘,被侵略者玩弄來玩弄去……

她甚至總覺得自己被很多波蘭人偷偷的打量,目光裏滿是鄙夷,或許這些波蘭人會覺得自己是個勢力的人,巴結德國軍官,以求獲得好的生活,一個忘恩負義的叛徒,一個賣肉者。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秦恬就郁悶的掉頭發,她曾經一個宅女憤青,如今居然到了這個地步!

擦!都是奧古斯汀!都是他的錯!

經理也覺得秦恬這樣很危險,考慮到軍官一般不留宿,他給秦恬換了個主要崗位:“恬,你就去幹客房領班吧,閑時就負責采買,我發現你還是在外面安全點。”

客房可是個八卦集中地,秦恬只在戰後那麽兩天幹過一會兒客房服務,光那樣就看到桃色氣息,後來那些客房服務的小姑娘每晚的嘰嘰喳喳更是證明了這一點,每一個客房服務生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這輩子的不八卦就會死星人。

一聽說秦恬是新客房領班,小姑娘們都表示很失望,因為秦恬自從波蘭語說的基本流暢後,廚房小八卦集團她就很少參加,不是自己看書,就是窩在小閣樓睡覺,明顯是個對那些八卦沒興趣的人。

“怎麽有她這樣的女人啊……”小小聲抱怨。

“我覺得這樣也好,她不多管閑事,我覺得你們老是眼睛亂看,很危險……”一個姑娘怯怯的說。

“哦安妮,你總是那麽膽小。”

“我覺得那些德國軍官,雖然顯得很溫文有禮,但是……那是因為殺人對他們來說,是小事一件,如果惹怒了他們,他們完全不介意給我們一顆槍子兒。”

“安妮,你真掃興,我們只是聊聊天,再說了,要論和德國軍官走得近,整個酒店除了誰能比得上恬,她都跑人家懷裏去了!”

“別這麽說,恬她是被迫的,亨利不是跟你們說了經過了嗎?”

“亨利亨利,你的嘴裏不是恬就是亨利,安妮,真拿你沒辦法,我睡覺去啦。”

“我也是,今天真掃興。”

兩個女生拿著順來的小點心走出廚房,正好看到新科上司秦恬站在外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一慌,結結巴巴:“啊,恬,你怎麽在……”

秦恬推門道:“提醒你們一下,以後背後說人壞話時,首先要確定門關上了,否則就算廚房隔音再好,透過那條門縫還是會什麽都聽到的,其次,別站在門邊,找個隱秘點的角落,最後,積點口德,上帝看著呢。”

進廚房拿了點心才發現,老實的小安妮竟然也溜了出去,她不由得苦笑,果然她雖然嘴上不說,心裏肯定是有疙瘩的。

狠狠的咬了一口藍莓派,秦坦嚼吧嚼吧,像在嚼某人的肉。

這一晚住宿的只有二十來個客人,秦恬負責的貴賓區一個都沒有,於是她稍稍巡視了一下整個住宿區以後覺得沒什麽大問題,就隨著同命的小壯丁亨利去城東的肉廠接收貨物。

雖然本身是肉廠直接派人送肉過來,但是自從有一回發現肉廠竟然又偷工減料,經理就決定每次都派人去檢查,檢查以後押送,防止出現差錯。

酒店裏一直處於人手不夠的狀態,所有人都是復合型人才,只要有空就會去做別的工作,秦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酒店這麽多雜七雜八的事情中,她就差掌勺了。

一上街就能感受到華沙的沉寂,聖誕過後一切再次歸於白色恐怖的氣氛,人們靜默的走著無論波蘭人還是猶太人,低頭,傴僂著腰身,腳步匆匆,遇到德國士兵便摘帽行禮。

所有德國士兵似乎都很享受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他們兩兩的在街上走,昂首挺胸。

秦恬盡量裝沒有看到他們,她不戴帽子,女士也不需要脫帽,更何況她很矮,連鞠躬都不用,亨利一路幹脆把帽子摘了下來,也省了麻煩。

兩人走過平時經常路過的街區,卻見亨利突然停了下來,疑惑的撓撓頭:“奇怪……”

“怎麽了?”秦恬不是路癡,但也是第一次去肉廠,不認路,只能跟著亨利。

亨利指著眼前的墻:“你看這兒原本是不是該有條路……的樣子。”

秦恬仔細一看,不用做仔細看就能看出,這是面很新的墻,突兀的堵在對面的路上,愣是把一個十字路口堵成了丁字形——此路不通了。

“怎麽回事?”亨利摸不著頭腦,“難道裏面是德國人的特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