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是住在這

“沈總?沈總?”

身邊有人推了推他。

沈良庭才回過神,轉頭過來,韓顏笑語盈盈看著他,“您在等什麽呀?恭喜您,等您上台拿獎呢。”

沈良庭向舞台上看去,碩大的的LED大屏幕上赫然亮著搏浪的LOGO和他的名字。

鏡頭已經聚焦到他身上。

沈良庭在掌聲中走上台,站在舞台上,聚光燈籠罩,手裏捧著得到的獎杯。

為他頒獎的是傳媒業的泰鬥——陳志斌先生。

向下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因為辨不清面容,仿佛滿場都是掌聲和友好的笑容。所有人都仰視著他,他遙遙地站在高處,意氣風發,不可一世。

衣冠楚楚的名流富商,高高在上的權貴豪門,曾經陌生的世界撕開了一道縫隙,向他遞出了金光閃閃的入場券。

舞台的鎂光燈掃下來,一切光影閃爍,面容模糊,在掃到五排中央整場無人光顧的空位時,沈良庭的眼神一滯,黑壓壓的睫毛蓋下來,掩去了隱晦的情緒。失落的神態一閃而過,轉瞬沈良庭又在主持人的調侃中,笑容滿面大方得體地應答回復。

傅聞璟沒有來,但沒關系,他的缺席並不會影響得獎的事實和心情。

沈良庭按計劃發表了獲獎感言,獲得了成片掌聲。

走下台後,瞿嘉等人在台下等他,擁抱他,神情激動地表示祝賀。

走回座位,沈良庭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親吻了獎杯,長長的睫毛垂落下陰影,低聲說,“媽媽,我做到了,你會後悔嗎?”

延綿公路上。

傅聞璟在車內看頒獎典禮的轉播,看男人舉著獎杯發表獲獎感言,穿著挺括修身用銀絲線刺繡的深色禮服,手上戴著質地柔軟的薄手套,那張漂亮精致的菱唇,張合間翻花似的編出些高談闊論,齒牙都是春色。

顧源聽見直播傳出來的聲音,“你果然沒看錯過,他的確是有本事的人。”

“但他不該有這麽大的本事,他只是一枚被當做馬前卒的棋子,”傅聞璟從屏幕上移開視線,眼望窗外語氣低沉,“可我現在還是因為他高興而感到高興。”

“您不進去嗎?”

車子在禮堂外停下,長街寂靜,已近尾聲,門口只有寥寥兩個保安值守。

傅聞璟看著車內電視鏡頭一掃而過男人親吻獎杯的畫面,轉播和現場差了幾分鐘,再過一個獎項晚會就結束了。

傅聞璟沒說走,顧源也不敢動。

車輛在門外停了半小時,直到主持人笑容滿面的在台上說,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所有人一起朝鏡頭揮手,燈光漸暗,鏡頭拉遠,慢慢變成黑屏,出現logo,傅聞璟才說,走吧。

黑車從長街開出,拐過一個彎就消失不見。

沒人知道他曾經來過,在街上夜晚的寂靜冷清中,隔著墻壁分享另一邊的成功喜悅。

頒獎禮後是晚宴自助餐,賓客們寒暄交際。

沈良庭跟很多人見了面,握了手,聊天談笑,親密無間,也喝了很多酒,開了很多玩笑,人們恭喜他,揶揄他,勸酒他,他照單全收,因為今天是一個高興的日子。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看來都色彩豐沛,值得高興,值得慶祝。

一直玩到很晚,他才被瞿嘉和李相寒一人一條胳膊拽出了人群中心,塞進了車裏。

“你們做什麽?放開我。”沈良庭有些不滿地說。

瞿嘉一個頭兩個大,“沈總,晚宴結束了,該回去了,您喝太多了。”

沈良庭不算太醉,也許是路都走不穩了,但腦子很清醒,“這裏關門了,我們換下一個地方再喝。”

瞿嘉哭笑不得,“別玩啦,您又不是會喝酒的人,再高興也得有個度。”

李相寒把人安放在車後座,“嘉哥,您送沈總回去嗎?我還得照顧一下顏姐,她幫沈總擋了不少酒呢。”

瞿嘉點頭,“好。”

“你記得把人安全送到家後,跟我說一聲啊。”

“行。”

“喝醉酒的人容易吐,您別讓沈總仰天睡啊。”

“知道了,你怎麽啰啰嗦嗦的,這種小事我比你有經驗。”

瞿嘉費了半天勁才從沈良庭嘴裏問出一個地址,隨後鉆進副駕駛,讓司機開車。

車開到一處別墅區,瞿嘉一路看著外頭風景,感覺這裏還挺豪華的,就是不太新了,屬於老城區,當年再奢侈的布置放久了都有種時過境遷的蒼桑感。

瞿嘉扶著沈良庭下車,到門口先按了門鈴,其實對裏頭有人開門不抱有希望,他直覺認為沈良庭就是一個人住的。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真有人把門開了。

“沈總喝醉了,我帶……”一句話還沒說完,瞿嘉震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那張臉他在財經雜志和新聞媒體上看到過無數次,十分熟悉。

站在玄關處的男人穿著灰色的居家服,頭發略濕,像剛剛洗過澡,聲音清冷如同夜色,“麻煩你了。”說著就伸手要把倒在瞿嘉臂彎的醉鬼接過去,可瞿嘉愣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