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間均勻地往前流淌,很快便到了周末。

時箋是那種卷的時候瘋狂卷,放松的時候也會好好放松的人,他周末通常會去外邊轉轉,看看展、逛逛花鳥市場、旅旅遊、打卡一下網紅餐廳,給自己找點樂子,調劑一下他波瀾不驚的生活。

這個九月一直是三十八度以上的高溫,在戶外呆久了絕對會中暑,時箋徹底喪失了出門的欲望,老老實實窩在空調室裏看書彈琴。

周日下午,時箋吃完外賣慣例地開始練琴,然後,收到了陸延遲的微信消息:“你應該在家吧,我請的阿姨到門口了,你給她開下門。”

時箋對此毫不意外,陸大少爺家境優渥,本身也挺會搞錢的,他又有點懶散,對家務唯一的了解是戳開手機APP開下掃地機,真大掃除這種費事費力的勞動還得請人。

時箋回:“好的。”

消息一發出,時箋便聽到了敲門聲,時箋起身,前去開門,讓阿姨進來做衛生,又給她拿了水。

阿姨動作麻利,衛生做得也幹凈,一年下來她也清楚地知道雇主的全部請求。

兩個小時,家裏便收拾得一塵不染,就連掃地機塵盒她都仔細清理好了,連同著時箋吃的外賣餐盒,她也給帶了下去。

時箋把阿姨送出門,轉身看著窗明幾凈的大house,卻頗有些意興闌珊。

他和陸延遲的關系一直不溫不火。

時箋有著既定的routine,他按著自己的時間表吃飯、上課、家教(練琴)、自習;陸延遲白天也有一堆課要上,晚上則有樂隊的排練任務,架子鼓太吵,樂隊又講究配合,他不可能在家裏練習,而是和隊友一起在地下室裏練。

時箋和陸延遲的交集通常在晚上,十點左右,陸延遲結束排練回來,會和時箋一起自習。

其他時候根本接觸不到。

這很正常,大學裏,並非同一專業,彼此間差距巨大。

兩人是關系不錯又相處融洽的室友,再進一步真的沒什麽。

誠然時箋知道,他和陸延遲剛認識不久,能有這樣的關系已然稱得上進展神速,但他依舊控制不住地有些急躁,他迫切想要一個答案。

時箋接著練了會兒吉他,最終決定去陸延遲樂隊的活動基地看一下。

他把木吉他最細的那根弦撥斷,再把吉他重新裝進琴袋,帶上棒球帽,拿上手機和鑰匙,便也出了門。

陸延遲樂隊的活動基地在學校墮落街的琴行。

是的,陸延遲身兼數職,除了學生、遊戲原畫師、樂隊鼓手,他還是琴行老板。

約莫十分鐘,時箋出現在琴行門外,他佇立在門口,擡頭眺望了一眼琴行紅底白字的招牌——

槐序琴行。

陸延遲組的樂隊名字就叫槐序,大抵是因為取名困難,陸延遲開琴行也直接套用了樂隊的名稱。

時箋在槐序琴行外駐足了兩秒,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推開玻璃門進到店內。

室內冷氣開得很足,裝潢這一塊,第一眼印象,很搖滾很酷炫。

感應到有客人進門,機械合成音以一種略微雀躍的聲調歡迎道:“歡迎光臨槐序琴行!歡迎光臨槐序琴行!”

午後,艷陽高照,生意慘淡。

偌大的琴行一個顧客都沒有,看店的店員窩在藤椅上呼呼大睡。

店員身材偏胖,穿黑T和咖色短褲,裸露出的皮膚被曬得黝黑,看上去頗有些滄桑之感。

聽到點子合成音,店員抗拒地扭了扭肥胖的身體,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細小的眼睛,迷迷瞪瞪地看了一會兒背著吉他逆光而戰的大美人。

時箋。

槐序樂隊的夢中情主唱。

胖子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他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的肥肉,疼得他一激靈,倒也徹底清醒了,想到心心念念的未來主唱親自登門,他琢磨著怎麽著也得給對方留下好點的印象,讓人Z大大神心甘情願加他們樂隊,他“唰”的一下站起,然後進到室內,把陸延遲叫醒:“遲遲,遲遲……”

陸延遲也在打盹,聽到動靜,還有點迷糊:“什麽?”

胖子高呼出聲:“你同居對象過來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

時箋默了默,很快又習以為常,陸延遲當著他的面都滿口騷話說他倆在同居,對著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肯定到處嚷嚷他倆已然同居這事兒。

陸延遲歪在沙發上迷茫了一小會兒,很快便也清醒了過來,他飛速起身,對著鏡子抓了抓頭發,確定自己形象OK,這才進到店內,看向時箋。

時箋正在打量琴行陳設。

作為美院學生,陸延遲無時無刻不彰顯著他的審美。

連同琴行,你都會覺得,這擺放得也太賞心悅目了。

進到店內,右手邊一整面的墻壁整齊地擺滿了吉他、貝斯這種比較熱門的樂器,正對面則是二胡這種中國古典樂隊,左側置物架則是口琴、尤克裏裏這種小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