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崔珝笨嘴拙舌地解釋了好半天, 才終於將這香囊的來歷給交代了清楚。

但是看著遲兮瑤的表情,很明顯,他這位夫人並不相信。

“你說這是你撿的?”遲兮瑤捏著香囊, 又左右看了看,“還是鄭二丟在泥巴裏不要的?你撿來了?”

堂堂定北侯,撿別人不要的東西, 這事怎麽聽著都不合理。

崔珝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他才回問道:“這難道不是郡主從前贈予鄭二郎的嗎?”

此言一出, 遲兮瑤立刻便瞪大了眼睛,看向崔珝。

她一時, 竟有些搞不清崔珝的意思了。

是在翻舊賬嗎?堂堂定北侯,心胸還挺狹窄。

“怎麽可能!我雖與他定過親,但接觸不多的。”遲兮瑤連忙撇清關系。

聽她這麽說,崔珝倒是沒什麽表情,只略微看了一眼遲兮瑤手中的香囊, 又伸手按了按自己掛在腰間的香囊,沒再說話。

這個香囊到底是不是遲兮瑤送給鄭二的, 於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人都是他的了,還糾結一個香囊做什麽?

兩人相視無言, 彼此都有些摸不清對方的想法。

由於今天是三朝回門的日子,眼看著日頭高升, 遲兮瑤也沒再糾結於此,而是吩咐了下人們進來伺候她裝扮。

那個不知道是繡著鴨子還是鴿子還是鳳凰的香囊, 被她隨手擱在了梳妝台上。

崔珝則去廊下練了會劍。

一直候在屋外的婢女們聽見傳喚, 端著新制的夏衫走了進來。

定北侯府的婢女眾多, 但都不如橘若和桃若用著順心,是以遲兮瑤婚後的發髻仍舊是由桃若負責梳理。

橘若則站在一旁,時不時的給些建議。

忽然,她低聲喊了一下。

“這個,怎麽在這?”

遲兮瑤正在畫眉,聽她這麽一喊,手下一抖眉毛畫偏了半寸。

“一驚一乍地做什麽?”桃若拿著一支血玉發簪正準備替遲兮瑤簪上,一個不小心,也紮偏了。

“郡主,這個香囊怎麽在您這?”橘若拿起了遲兮瑤方才擱置在梳妝台上的香囊,說道,“這不是林小姐繡的嗎?當時,您不是讓我收起來嗎?可是我不小心把它跟要退還給鄭二少爺的首飾匣子弄混了,放到了一起。”

“這不是應該在鄭府嗎?”

還真是被鄭二丟棄的?崔珝又拾了回去?還日日戴著?

聽到橘若的話,遲兮瑤畫眉的手,又抖了抖。

去往大長公主府的馬車上,遲兮瑤支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了崔珝一路。

她好像,不經意間,撞見了崔珝某個小秘密。

崔珝也覺得怪怪的。

今日回門,他們沒去英國公府,而是直接去了大長公主府。

按道理來說,遲兮瑤定然也是不願意回英國公府的。那他這麽做,遲兮瑤應當不會生氣,反而會開心。

可今日他這位夫人自打上了馬車,便支著下巴一聲不吭地看著自己,看向他的眼神,還透著幾分奇怪。

具體有什麽奇怪的呢?他也說不上來,只是眼神之中,似乎比平日裏,多了些什麽。

崔珝默默記在了心裏,準備明日上職後,去問一問禮部那些有經驗的官員。

可惜,還未等他將心中疑惑問出口,便又出了亂子。

前日太子和二皇子比賽似的來定北侯府討好他,二皇子還大手一揮送來了好些稀罕玩意兒。

遲兮瑤總覺得這事透著貓膩,便將二皇子所贈之物,悉數退還了回去。

她可不想夫君摻合進太子和齊王的爭鬥之中去。伴君如伴虎,還是小心為妙,做個中立之臣,也沒什麽不好的。

太子是個沒什麽心眼的人,在崔珝這吃了閉門羹,頂多也只是回府後嘆息了幾聲,多飲了幾杯酒。

可齊王就不一樣了,看見被崔府退回來的東西,頓時便火冒三丈,以為崔珝已經倒向了太子,看不上他這個二皇子,打定了主意要給崔珝點顏色瞧瞧。

是以,崔珝新婚假期結束,上朝的第一天,便莫名其妙被二皇子按了個罪名,當眾責打了三十軍棍。

尋常人恐怕連二十軍棍都撐不下去,崔珝則硬生生被打了三十軍棍,一應職務也莫名被罷免了。

崔珝被人擡著送回來時,遲兮瑤正坐在廊下與管家說話,聽見門童慌慌張張的傳話,她一下子也慌了神。

一瞬間,定北侯府就鬧哄哄亂做了一團。

定北侯府並未養著自己的大夫,是以遲兮瑤不得不派人去外面尋了大夫來,想著民間大夫或許不如宮裏的,又派了人遞牌子進宮去請太醫。

管家帶著人滿京城的找大夫,竟連一個能治跌打損傷的大夫都沒有,這些大夫好似一夜之間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而負責去宮裏請太醫的仆人也撲了個空,半天也沒個太醫願意出診,給出的借口無一例外全是說不善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