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小鎮雖然人口不多，養寵物的人卻不少，鎮上只有一家寵物醫院，生老病死都得來這一家，坐落在十字路口的拐角處，地方不大，樓還特別老，不過裝修很溫馨，設備也很齊全，侯俊說是一家人經營著的，已經傳了好幾代人了。按理說他們每天接診、接寵物美容預約忙都忙不過來，新上任的院長卻決定要著手做寵物殯葬，本來以為沒什麽顧客，沒想到從開始到現在幾個月的時間，幾乎每個月都有預約，連附近小鎮都有養寵人慕名而來。

“現在人們對寵物的態度不太一樣了，覺得寵物也是家庭的一份子，所以希望在它們生命的盡頭有一場正式的告別，”年輕的院長和導演組溝通時感慨道，“所以我覺得我們的工作很有意義。”

今天這個預約來得有些突然，九個人烏泱泱擠進醫院裏的時候院長被嚇了一跳，雖然跟他們通過電話，可他不知道人這麽多啊，平時來往醫院的都是鎮上的熟面孔，這會兒不但有九個“顧客”，還帶了一大堆肩上扛著機器的人，把接待處擠得水泄不通，得虧院長不是個i人，不然這會兒就是地獄了。

在查看過Silver和四只小貓後，院長讓美容師先給它們清洗、梳毛，把粘在身上的血汙、灰塵都洗刷幹凈，整個過程都是在全透明的盥洗室裏完成的，他們幾個隨時可以看到，阮棉棉搬了張小凳子坐在窗前，安靜地看美容師輕柔地給Silver擦洗，銀灰色的大貓安靜地躺在白色的墊子上，看起來和睡著沒什麽區別。

感覺到肩膀被摟住，阮棉棉紅著眼圈擡頭看訾一夢，吸吸鼻子笑了一下：“它就是睡著了而已。”

訾一夢鼻頭一酸，抱著他低低地“嗯”一聲，在阮棉棉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擦掉眼淚。

告別很有儀式感，院長把他們帶到一個小房間，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張小高桌，Silver和四只小貓就睡在上面，每一根毛發都被細心梳理過，傷口也都被縫合了，從外表上看不出一絲異樣。

“我們在外面等，你們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吧。”院長知道告別時他們不希望有外人在場，離開時體貼地帶上了門。

房間很小，他們九個站成了兩三排，阮棉棉在最前面，三個Omega陪著他，爾誠和司觀瀾在他們後面，其他三個人在最後，進房間之後白萊就下意識地找了個最邊上的位置，爾誠本來想把位置讓給他，他搖搖頭給拒絕了，爾誠便沒有勉強，只是努力縮起肩膀，盡量不擋到他。

白萊只是往高桌上看了一小會兒便收回了視線，低下頭盯著地面看，在他左右兩邊的池銘和莊景雩都能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緒，兩個人都沒有出聲，就這麽靜靜地站在他旁邊，這種時候反而不要說太多，他們知道道理白萊都懂，就是心裏過不去。

阮棉棉輕輕撫摸著Silver，把它最喜歡的玩具鈴鐺球放到它旁邊，小聲說道：“我叫阮棉棉，如果你下一次還當小貓，記得要來找我，”他頓了頓又說，“不是小貓也可以的。”

緊接著他又絮絮叨叨地說起那兩只小貓崽，說它們沒有生病，吃喝拉撒都很正常，說獸醫誇它們長得很好，然後鄭重其事地保證會照顧好它們，他說話時聲音仍然小小的，軟軟的，偶爾打個磕巴，也沒什麽條理，說到後面聲音漸漸喑啞，其他八個人卻沒有打斷他，房間裏只有他的說話聲，等說話聲停下，過了一會兒才響起壓抑的哭泣聲。

白萊眨了眨眼睛，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離開小房間後沒多久，院長就雙手捧著一個淺綠色的陶瓷盒子出來交給他們，司觀瀾接的，拿到手裏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一陣熱意，他捧了一會兒，小心地把盒子遞到阮棉棉手裏，嬌小的Omega眼睛紅紅的，接過盒子後緊緊抱在懷裏，嘴唇抿得緊緊的，沒有再哭了。

“它們是很幸福的小貓。”院長送他們到大門處，在他們離開前輕聲說道。

在小鎮的最後一個任務完成，他們再次啟程前往機場所在的城市，車開出去沒過多久，原本陰沉沉的天忽然像破了一個口子，一層疊一層的雲被風吹散開，下午四點的光景，他們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太陽。

訾一夢靠在車窗上喃喃道：“天亮起來了。”

“雨過天晴。”司觀瀾低低地說了一句。

白萊坐在熟悉的最後一排，把車窗推開一道縫隙，讓風吹進來帶走氣悶。

抵達他們今晚要入住的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導演組過來說他們今晚可以自由活動，可以一起行動也可以分開來，順便給他們推薦了附近的幾家餐廳，如果不想外出也可以在酒店房間訂餐。其實今天大家都挺累的，早上忙活了半天，中午也沒休息直接上車出發了，再加上心情都不是那麽好，沒有太多遊玩的興致，很快就決定先各自回房間放東西，然後下來去附近的一家中餐館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