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魯侯稠的苦難

眾人就這樣頂著睡意,好不容易是熬到了後半夜,終於可以去見魯侯稠了。

李然和祭樂在褚蕩以及子路的護送下,子家羈在前帶路,出了驛館,卻又上了後山。誰知,這卻只是疑兵之計,魯侯稠並不在後山。待眾人穿過小路,竟是又繞了下來。

在近郊附近的一個破敗不堪荒廢驛站裏,終是見到了魯侯稠。

魯侯稠倒也算是體面,衣著雖非王袍,但也是絲綢錦帛所制,有些破漏,卻也幹凈。

不過,多年未見,魯侯看起來竟是蒼老了許多,人也是極為消瘦。雖是不過三十出頭,但此刻頭發胡須竟已成花白。

看來,這段時間,魯侯是真沒少吃苦頭。

他如今身邊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實際上,那些人大都是化整為零,分布在周圍對此地是暗中保護,魯侯稠見到李然和祭樂,甚是欣喜,當即帶著他們進入內室。

當內室只剩下李然和祭樂的時候,魯侯稠腿彎一軟,癱軟在地,捶胸大哭,原來他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得是端著國君的架子,實則內心還是那個曲阜祭氏別院的阿稠。

魯侯稠猶有童心,容易沖動,天下皆知。

“阿姊,阿稠苦矣……”

而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受到太多的委屈,祭樂見狀,上前抱住魯侯稠,哭道:

“阿稠受苦了!”

魯侯稠哽咽道:

“阿姊……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魯侯稠說得此言,並無半分國軍的模樣。而祭樂也是連忙嗚咽著回道:

“怎會?阿稠放心,有阿姊在,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咱們……咱們殺回去!殺掉季孫老賊!替你報仇,替叔父報仇!替阿婼報仇!也替阿姊的父兄報仇!”

其實,魯侯稠在即位之前,便一直是在那裝傻充愣。他曾以此騙過了季孫宿而免遭其清算。

但在李然走後,身為一國之君的他,身邊反而是再也沒了一個可以時刻提醒他的人。

而在叔孫豹去世後,叔孫氏一族又勢力大減,由此也導致本就容易沖動的魯侯稠,做出了後來一系列的冒進之事。

以致於自己如今是有國不能回,而季氏代攝君事,也幾成定局。

但是,現在這節骨眼,又能責備他魯侯嗎?

李然縱然是有千萬言語,這時也是說不出口。

但見祭樂如此激動,李然也是站不住了,急忙上前勸慰一番。

且讓魯侯稠坐下,並是攙著祭樂,想讓她把激動的心情給平復下來。

魯侯稠經過李然的一番勸解,也停止住了哭啼。讓他將這段時間的苦水,都跟阿姊敘說了一遍,並是自感甚為悔恨:

“出奔之時,宋國和齊國方面都曾表示會全力支持阿稠,卻不想宋元公突然薨於前往晉國的路上,而擁立阿稠回國的齊軍,竟也是直接迎來了一場大敗。此後,齊侯便對寡人更是不管不顧了,再加上晉國方面一直對季孫意如有所包庇,所以阿稠歸國之事,便更是遙遙無期了。甚至,就連阿稠身邊很多人,都不敢再提……”

李然輕握著祭樂的小手,並是開口道:

“季孫意如現在在魯國可謂一手遮天,甚至連孟氏和叔孫氏都在其掌控之中!而且,此番阿稠當時是受人挑唆而臨時發難,他季孫意如其實早就布好了局,專門就在那等著。其目的,便是為了將自己裝扮成是受害無辜的模樣。”

“可狠!明明是他逼迫國君出奔在外,怎會他反倒成了受害者?”

祭樂如此憤憤不平的說道。

而李然又不由是嘆息一聲,並是搖頭言道:

“季氏如今代攝魯君之事,而上次黃父之會,季孫意如更是四處言說,魯侯出奔之事乃都是國君的過錯。正所謂三人成虎,眾人雖不盡信,但聽的人多了,久而久之,眾人自然也就無從分辨其真偽了!”

祭樂聞言,則是又問道:

“夫君,既如此,那究竟該如何解決季孫意如?又如何能夠讓阿稠脫得如今的困境?”

李然思索一陣,嘆息道:

“此事當得從長計議,各方各面都得考慮周全才是,不能再冒然行事,否則恐會重蹈覆轍啊!”

魯侯稠聽得李然如是說著,不由又是一陣捶胸頓足,在那甚是愧疚的言道:

“皆是阿稠的錯!都是阿稠犯了渾!季氏欺人太甚,而且那季亥……哎,阿稠為何當初就沒想到,他便是季孫意如有意安插在阿稠身邊的!如此淺顯的苦肉計,阿稠竟也辨識不出!而且,當初子家大夫亦曾苦心規勸於阿稠,但奈何阿稠真是失了魂了,竟還是輕信了季亥之言!”

“還有那些個鬥雞案,抓人案,分明也是季孫意如挖下的大坑,就專等著阿稠往下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