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這是附近的村民跑來的麽？

那是個最多五六歲的小孩，穿著不太合身的改小了的校服，長長的頭發散落著，但是一時間看不出是男生女生。

“怎麽了？小朋友你怎麽在這？這裏還在修路，可能還有塌方的危險，你不能留在這。”

我一回頭，只見一只黑黝黝的小手緊緊攥住我的背包帶，往下抻了抻。

小孩眼睛非常明亮，但是並不說話，只是非常執著地抓著我的背包帶，手裏指了指遠處那個在油菜花地理塌陷的民房。

正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背包被人拽了拽。

我突然意識到，小孩是來救助的。也許是嚇到了，也許是不知道怎麽表達，孩子憑著直覺找到現場唯一的女性，希望能得到幫助。

我和記者迅速記錄傳回消息，但是山裏信號非常不好，文字還可以，但是視頻信號幾乎沒有一個能上傳成功。在嘗試裏幾次未果之後，我和王飛商量，他和攝像留在搶救路段，我和攝影大哥試著到附近的村落找一找能不能還能通網絡的地方，或者更好的信號源，把視頻傳出去。

“那裏有人是不是？有人受傷了是不是？你叫我們過去幫忙？”孩子迅速點頭。

我們很快聯系上了搶修隊，了解到現在幾乎所有的公路交通都停止了，只有救援車輛可以通行，然而這裏的省道屬於必經之地，但是最早也要晚上九點才能恢復正常通車。

我當機立斷，“王飛，我們正好也想進村，先跟小朋友過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們。”王飛習慣性點頭，又不放心：“黃老師你可以麽？或者還是換我去？”

我本來紛亂的心在滿目的瘡痍和春天繁盛的生命力之間莫名平靜下來，莊遠也許就在附近等我找到他。而我此刻，把手上的職責做好，讓更多的信息傳達出去，也許會更快讓更多人平安，希望那些人裏就有莊遠。

“不用，這裏突發狀況應該更多，你隨時有了新聞就報回去，我很快回來。”

於是我們一行幾個記者和攝像穿戴好，做了登記就很快下車順著堵塞的省道往前方的搶修地段走，醫療隊也和我們同行，如果路上碰到受傷的災民或者救援隊伍也可以施救。

我和攝像大哥，兩位救援人員和一位要排查傷員的醫生跟著孩子一起深一腳淺一腳往能看到的村莊走。路上踏過之前在車上看到的油菜花田，醫生說了句：“真美。”

領隊給的答復是：“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給搶修和救援增加任何麻煩。”

五個大人和一個小孩都是一陣沉默，但是腳步沒停。

“行。”王飛很快帶回來了肯定的答復，和幾件防護裝備。

那個塌陷的農房距離村口還有一段距離，正是我之前在車上就看到地方。孩子到了房子前就急著指裏面，說了兩個字“婆婆”。

我跟王飛說：“你跟領隊溝通一下，現在的安全狀況是不是允許我們下車，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先去了解一下道路疏通的狀況。現在搶修隊那邊剛開始作業，應該還沒有媒體到達，更別說傳出第一手的信息。”

這是當地對奶奶的稱呼，可以肯定裏面是有老人家了。救援隊迅速開始帶著裝備清理外面的路障，打算進去救人。

不過我們也不能就坐在這幹等著。

我一邊在外面呼喚“婆婆、婆婆，你能聽到我們說話麽？”裏面沒有什麽回音。

我們所在省道210是通往縣城的必經之路，如果返回的話，其他道路的此刻狀況未知不說，平時年久失修，我們這樣的大型救援車根本不可能開過去。而且繞路的時間和經濟成本還不如原地等待搶修。這種救命道路，不會阻礙很久的。

我心裏很亂，不斷安慰自己也許裏面的老人是昏迷或者無法開口說話。孩子眼睛緊緊盯著救援人員扳開倒塌的墻壁和各種碎石。

我之前已經打開地圖認真研究了路況，根據能得到信息盡量確定附近的狀態，心裏基本上否認了返回繞路的可能性。

攝像大哥和醫生也加入幫忙，我問：“婆婆在哪個屋子？”孩子想了好一會兒，指向靠近東邊的房子。

“不用，原地等更快能進去。”

“在那邊，咱們先往那邊挖！”

“黃老師，如果一時半會兒進不去災區，咱們要不要和社裏聯系一下？看看趙總能不能找別的路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聽到裏面一聲呼疼的呻吟，是老人的聲音！

PM這邊的攝影攝像是老記者了，兩個人窩在最後面的位置上閉目養神。新聞記者是才畢業兩年的男生，叫王飛，這次來的主要原因除了本身就是跑時政這條線的，還因為身強力壯，單身未婚，沒有負擔。他平時都是跟著自己師傅出來幹活，這次也慣性什麽事都問我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