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哎瀛子”廖星似乎還要說什麽，“怎麽？”

蔣大爺一個命令，我一個動作。

“——沒事。”

“好厲害，我小時候也在少年宮學過唱歌呀——”我這就要聊天，蔣翼在餐廳喊：“黃瀛子，吃飯了。”“啊不說了，我吃飯了。”

“那拜拜。”匆匆放下電話，跑進餐廳，桌子上堆疊滿滿的碗盤，我坐在位置上不忘了教訓我爸：“你剛才幹嗎嚇唬人？煩不煩人？”

“嗯，我小時候在少年宮學的。”

我爸跟我皺鼻子，“就煩人了怎麽著？”

“你會唱京劇呀？”

蔣翼擡臉看我一眼：“怎麽就算嚇唬他了？”“你！”

“那知道了，周一把演員名單給我吧。”“行，《定軍山》是我唱。”

蔣叔叔跟兩位女士播報：“有男孩子給咱們瀛子打電話。”我媽挑眉：“不是莊遠他們麽？”

“合唱沒變，還是《明天會更好》，原本的相聲不上了，換成一個獨舞《胡桃夾子》，一個京劇選段《定軍山》。”

“應該是新面孔。”

“你們改了什麽節目？”

馮阿姨問蔣翼：“你沒這麽去撩閑別人家的女孩兒吧？”

好吧，還算是正事。

我爸轉頭笑呵呵跟蔣翼說：“你要是敢，我也打斷你的腿。”蔣翼埋頭掰螃蟹：“我才沒那個空。”

“沒、沒什麽，就是亦菲說校慶的主持串詞要你寫，我們班的節目剛修改了，下周一例會，說是要提前跟你說一聲。”

我爸滿意：“有出息。”

“打電話幹嗎？”我被家長們調侃正生氣，語氣很沖。

蔣大爺擡頭撇嘴：“黃瀛子一個都夠煩了。”

廖星說：“關超告訴我的。”就知道！

大人們哈哈笑。我氣得在桌子底下踢他，“誰煩呀！？你才煩呢！嫌煩你就走遠點！”這話正說著，蔣翼的小靈通就當著我們的面響起來，顯示三個字“藍亦菲”。

電話裏廖星的聲音發怯：“黃、黃瀛子？”“啊怎麽是你？你怎麽知道我們家電話？”蔣翼面無表情去了廚房。

大人們立刻閉嘴。

“哎呀你幹嗎這麽嚇人呀！”我氣得不行，從蔣叔叔手裏奪電話，“誰呀？”“哈哈哈哈哈哈。”爸爸和蔣叔叔笑得前仰後合。

蔣翼手裏抓著螃蟹，瞥了瞥，長腿反過來桌子底下踹我，“你接一下。”我突然就鬧了脾氣，“自己有手自己接。”

我爸聲音不小：“告訴他再打電話過來，我就去學校打斷他的腿。”

蔣翼看了我一眼，用關節按了免提。亦菲的聲音輕柔：“蔣翼？”

“聽起來都不是。”蔣叔叔邊笑邊看旁邊面無表情的蔣翼。

“嗯，有事？”

身後蔣翼也邁著步子跟出來，頓了一下，轉臉問同樣從廚房趕出來的我爸，“黃叔飯好了？”我爸沒空理他，舉著炒勺問：“男的？誰啊？郭靖還是莊遠？”

“校慶每個年級還要出一個節目，我想策劃一次交誼舞，你一起來參加吧？”我突然站起身，“我要去上個廁所。”

“不要！”我抓到救命稻草，踢踢踏踏從臥室跑出來，“誰呀？明雨麽？”蔣叔叔笑：“不是哦，是個男孩子。”

蔣翼嚇一跳，看著我，嘴上回答：“不行。”亦菲顯然一怔。

“用這屋的分機接。”蔣翼還要擡腿攔，被我跳過去。

蔣翼意識到不太禮貌，加了一句：“我不會跳。”“你在哪裏呢？”亦菲問。

“來啦！”

“黃瀛子家。”

“——哦。”我扭著身子坐好，趴在寫字台上剛寫了個“答”，電話響起來，蔣叔叔在客廳接起來，喊了句：“瀛子，找你的。”

“交誼舞咱們小時候都跳過的。”“都忘光了，你找別人吧。”

“不吃。”這人翻開練習冊，掃了一眼：“先做這一道，月考應該要考。”

“香港回歸的時候咱們匯報演出很多次，很容易想起來。”“想不起來。還有別的事麽？沒事我吃飯了。”

“還差一點。”我剛要起身去拿水果吃，被這人長腿擋住去路，“練習冊拿出來，我看看還有多少。”“那、你吃不吃橘子？”我坐下來眼巴巴問。

“好吧，那明天學校見面說。”電話掛斷，我立刻坐下來。

可我坐不住啊，蜷在轉椅裏來回蠕動，一會兒跑去廚房看看飯好了沒有，一會兒起來抱一抱我的猴子玩偶孫悟空，等到換了第六支圓珠筆的時候，蔣大爺終於做完了一張卷子，按了按自動筆，擡頭問了句：“你作業都寫完了？”

蔣翼挑眉毛：“你不去上廁所麽？”

蔣大爺的起床氣終於撒出去了，開始做題的時候又恢復了平日裏的樣子，懶洋洋窩在我對面的寫字椅裏，手裏寫寫畫畫，神色專注，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