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自己的路

房東在外面喊,“光明回來啦!”

很簡單的一段話,光明卻看得淚眼婆娑。

光明連忙收了信,應了一聲。

湯洋洋

洋洋走的第二天,秋芳、小芳還有小芳未婚夫帶著為民的骨灰回到淮南。頭七要在家裏做。秋芳哭得幾近虛脫。事情都是小芳和她的英國未婚夫威廉在忙。洋洋的信通過劉媽送到秋芳手上。劉媽委屈,“何家老二的兒子遞來的,我都不知道,人就跑了。”劉媽怕女兒責怪她看管不利。可秋芳現在連跟她生氣的力氣都沒有。走就走了,既然留了信,短期內不會出問題。洋洋又說會跟小芳聯絡。秋芳叮囑小芳,只要一有聯系,就立刻把他叫到家裏。小芳領命,不提。家文到家跟家麗說洋洋的事,未曾想老五也在。家麗嘆:“這孩子脾氣就是倔。”

很抱歉在這個時候離開家。但我的確考慮了很久,還有幾個月,我就十八歲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決定到上海闖一闖。錢我帶了。有困難我會和小芳姐聯系。很遺憾不能沒有機會報答大伯的養育之恩。希望未來有機會能報答您。

小玲卻站起來嚷嚷,說要告湯家,奪回監護權。

大媽:

家麗斥道:“老五!坐下!”

回到屋內,光明打開信,不長,紙上是洋洋淩亂的字:

小玲一屁股坐下,“好好的兒子,被他們帶的先是不認媽,現在好,人都跑了。為什麽不能告!”

“來電話!”光明揮手道別,眼眶卻紅了。只是,每個人都必須勇敢地走自己的路。

美心在旁邊敲邊鼓,“告也就告了,兒子要回來,好歹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那可不真走。”洋洋帶點幽默感。一點也不好笑。反倒更透著悲傷。光明張開懷抱,兩個人狠狠抱了一下。像成年人那樣相互拍背。是叮囑保重的意思。

家文看美心,皺眉頭。

“真走了?”光明有些不敢相信。

家麗喝:“媽!你能不能別在這拱火添亂,告,拿什麽告,孩子是人家養的,老五除了月月給兩個錢,沒盡到一點做媽的義務。現在是孩子自己要走,而且說得明明白白,馬上十八,要過自己的日子,你告什麽?而且現在為民剛閉眼,哪頭輕哪頭重你不知道?這個洋洋也是,好端端的,怎麽說走就走了,起碼給他大伯戴戴孝。”

終有這一刻。

小玲約摸可能是自己的原因。但不能說。只好道:“還是他大伯對他不好,不然怎麽會這樣。”家文深有感觸,“為民秋芳做到這樣,真不錯了,哪想光明他大伯,比比看。”

“行,”洋洋終於站起來,“那我走了。”

靈棚搭起來。街坊四鄰都來吊唁。家麗、家文、家藝都到場。默哀。家歡、小玲、家喜缺席。孝女湯小芳跪在地上,迎來送往。她的英國未婚夫幫著打理。朱德啟家的領著一幫子婦女來假意奔喪,實際來圍觀洋女婿。一進院門,眼珠子就盯著威廉拔不下來。跟動物園看動物似的。

洋洋說:“現在不行,等我出了這個門,隨便你看。”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光明詢問他一些具體事宜。比如錢帶沒帶夠,身份證要裝好,又把房東電話抄給他,說有事就打這個電話。光明考慮到湯小芳也在上海,叮囑洋洋,撐不下去一定要學會求助,別硬扛。聊起具體事情,離別的情緒好像沖淡了一些。

劉媽遞給她一支黃菊。朱德啟家的恍恍惚惚,竟然獻到威廉手裏。鬧得哄堂大笑。秋芳氣急,對劉媽,“媽,把她們帶出去!”這是對她亡夫的不尊重。又對小芳,“把威廉也帶進去!”

“我能看?”光明笑著問。

靈棚稍微肅穆了些。何家麗靜靜站立,對著為民的遺像。家文和家藝陪在她兩旁。秋芳早已哭得沒了眼淚,只剩悲傷。家麗好想痛哭一場,只是,當著秋芳的面,她還是應當控制情緒。那畢竟是別人的丈夫。為民只是她的一個朋友。是她過去歲月的見證者和知情人。家麗走到秋芳面前,輕聲說了句節哀。秋芳眼淚再度噴湧。小年進院,他來找她媽,卻見靈棚口跪著湯小芳。

“不用不用。”洋洋連忙。他懼怕離別。“有封信,你幫我轉給大媽。”說著,果真掏出一封信來。沒粘口。

小年愣了一下。小芳擡頭,也看到了他。

“我送你。”

相對無言。說什麽呢。如此悲傷的情境裏。何況大家都為生活做出了不同選擇。威廉從屋內走出,遞了一塊毛巾給小芳擦臉。小年看著威廉。像看外星人。

“不等了,票買好了,晚上的車。”

幼民坐在當門口收禮錢,他拍了一下小年的肩膀,“禮錢給了麽。”小年說我找人。麗俠啐了他丈夫一口,壓低聲音,“你腦子壞掉啦!他是家麗姐的兒子。”幼民哼唧,“管他是誰,來的人只分給錢的和不給錢的,也就這一回了。”麗俠罵:“你真是屬癩癩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