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清清白白

“以後別幹這沒屁眼的事。”建國嘟囔。家麗火一下上來，“話這麽難聽的？我為誰忙的？你別搞錯了，是為你兒子忙。”

“本來要送老周的，他老婆老鄒不肯收，就靠邊放在月餅盒子裏的。”家麗還抱著盒子翻找。提到送錢，建國已經有些不高興，幸虧沒送成，送成了等於行賄。

建國不想戀戰，調整焦點，“那錢呢？”

“什麽錢？”

“就是不知道！”家麗嗓子都尖了。

收拾完碗筷，家麗才想起來月餅盒子裏的錢，去摸，不見了。家麗著急。建國問怎麽回事。“錢不見了。”家麗說。

“月餅開封了，誰吃過？”

美心不接受，“那不吃了，坐地起價還行，去吃餛飩。”劉媽不想再走，忙說：“我請，吃吧。”

“媽。”家麗脫口而出。

“面粉煤氣都在漲價。”小袁老婆好聲好氣。

“小冬也吃了一個。”建國補充。

美心詫異，“不是四塊麽。”

家麗起身到小冬那屋，“何學平！”她叫他大名，意思是把他當大人了。小冬在玩手機遊戲，貪吃蛇，他的手機是嫂子李雯淘汰下來的。家麗一把把手機奪過來。建國探頭看看，把門關好，別吵到老太太休息。

劉媽笑，不作聲。到小吃攤前，小袁雞絲面，做了多少年生意。美心說：“兩碗。”小袁老婆提醒，“五塊一碗。”

“你吃月餅了？”

“什麽好事，到我們這個年紀，千言萬語一句話，別虧待自己。能吃幾天？能喝幾天？”

小冬眨巴兩眼，“吃了兩個。”

“有好事？”劉媽眉毛上提，笑著。

“然後呢？”家麗引蛇出洞。

“雞絲面，我請客。”美心難得大方。

“然後？什麽意思，然後現在肚子裏，消化著。”

“去哪？”劉媽攙著美心，穿過巷子。

“沒拿其他東西？”

美心又去摸月餅，手一伸，摸出個信封。對著光看，裏頭一沓錢，都是百元票子。美心左看看右看看，見四下無人，便朝褲腰裏一掖。對家麗喊了聲，“阿麗！晚上我不在家吃，劉媽找我！”家麗正伺候老太太，應了一聲，不提。

“媽，你到底在說什麽。”

家麗補充，“正好就鴨蛋。”算葷的了。

“月餅盒子裏有個信封，你看到沒有？”

美心老大不高興。嫌素。

“沒見著。”

“綠豆稀飯。”

“真的？”家麗不全信。

美心不屑道：“就你那個姑，也是不著伍（土語：不靠譜），就這一個老娘，一點都不問，全甩給你爸，你爸沒了，就成我的事。我跟你說真的，整個田家庵，也找不到幾個像我這麽孝順的兒媳婦，哼，說出去，你姑他們還有理，人家在農村啊，自己都得靠兒女養，哪還有能力顧著老娘，我們不一樣呀，有退休工資。不給推給你推給誰。”家麗有些接不上話，端著鴨蛋進去給老太太品嘗。美心問家麗，“晚上吃什麽？”

小冬站起來，兩手支起，轉個圈，“你搜你搜。”

廚房，美心切鴨蛋。家麗跟著問小妹是誰。

家麗真上前搜了一番。小冬嘀咕，“跟對階級敵人似的，我不就沒工作麽，也不至於去偷拿什麽信封！你以為我不想工作，跟我一起退伍的那個潘麗娜，都開始去人事局上班了……”小冬喋喋不休著。不說還不來氣，錢，就是因為為他跑工作才丟的，家麗壓不住火，“有本事你自己去找找試試。”

老太太在裏屋床上坐著，聽聞美心說高郵，慢悠悠說：“什麽時候能讓小妹過來玩玩就好了。”小妹是她女兒，常勝的妹妹，出嫁之後，多少年不走往，老太太到淮南，她就來過一次，如今都上了年紀，更疏於走動。

“找什麽？”

美心又發現鴨蛋，“呦，這還專門的高郵雙黃蛋，存心讓我和你奶懷舊。”高郵離江都不遠，高郵鴨蛋容易勾起她們的思鄉之情。

“端盤子送水，實在不行掃大街！”

家麗順著說：“早吃早團圓。”

“媽，我倒想掃大街，”小冬又扯大道理，“爸都說了，掃大街，那是環衛處環衛工人的特權，你不在編還不準你掃呢！”

到家，美心問：“這不還沒到八月節麽，這麽快就買月餅。”

家麗氣鼓鼓回到自己屋，坐在床邊生悶氣。建國安慰：“沒有就沒有了。”

推得家麗沒辦法，只好拎著月餅鴨蛋打道回府。

“幾個月工資。”家麗心疼。

一席話，滴水不漏，人情給了，道理說了。言下之意，你別來催了。家麗有些無措，只好說當然包涵當然包涵。鄒老師見話說得差不多，便起身送客，連帶那盒月餅，也一並退回，“這個醬菜，留下，月餅和鴨蛋，你拿回去吃，我們家老周膽固醇高，不能吃蛋，月餅又太多，留著也是浪費。國家現在還是提倡艱苦樸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