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有志竟成

光明跟上,問他們在玩什麽。

玩一會,光明疲了。衛國讓他出去找小孩玩。暑假,不少員工都帶孩子來上班,飼料公司大院成了他們的天堂。有個叫王大鵬的,帶著幾個孩子在大院裏瘋跑。

王大鵬手裏拿著個枯樹枝,“捉吊死鬼。”

見光明來,兩個人都喜歡,問這問那,一會,弄了盤跳棋,三個下著比賽。結果每次都是光明贏。

吊死鬼是一種蟲。包裹著樹葉,一個絲牽引著吊在樹上。王大鵬家養了只八哥,以吊死鬼為食。

光明叫她們朱奶奶陳奶奶。朱奶奶是本地人,眼看就要退休。陳奶奶是上海人,比朱小不了幾歲,打算退了休回上海。

光明跟著。王大鵬問:“你是陳光明嗎?”

跟衛國同科室的是兩個中老年婦女。一個姓朱,一個也姓陳。

光明點點頭。

“有點風聲,不過應該不至於,這麽大的公司,廠房。”衛國說。暑假到了,衛國怕光明在家淘神,便帶他一起公司上班。

“我認識你。”大鵬說。看來光明還是個小名人。

“大廠不會有變化吧。”家文問,指飼料公司。

“你是不是機床廠幼兒園畢業的。”

家文不說話。她一向不願意求黨校兩口子。不過這回是衛國出面,她裝不知道。

光明點頭。

“嗯,他有個學生在人事局。”

“你以前在廠裏的大劇場表演過獨唱。”

“黨校的?”

有這事。那時候光明還在上幼兒園,被老師選中,唱《媽媽教我一支歌》,轟動全廠。

“找我哥想辦法呢。”衛國說。

一整個下午,光明就跟著小夥伴們捉吊死鬼。樹上的幾乎捉光了,剩余的都機警地躲在樹上,不肯下來。

“可不能沒工作。”家文想得遠。

孩子們又去水溝裏挑螞蝗玩。

“一部分員工組成友誼飯店。搞搞三產,你也被分流過去,但你的身體狀況,肯定不行,所以也是暫時的,再想辦法。”

螞蝗在水裏一伸一縮。一旦被挑到水泥地上,立刻癱軟,太陽曬一會,便烤幹了。

“那怎麽辦?”

鐵欄杆包著個大機器,光明站在旁邊看。欄杆沒上鎖,而是用軟鐵絲擰著把手。

“可能會解散。”衛國說得平靜。家文卻十足震驚,生病有一年多了,一直請假,沒想到還沒復工,就迎來巨變。

“誰敢進去?”大鵬問。

“怎麽動?”

沒人應答。誰也不知道這個機器是什麽。

“先動你們澱粉小廠。”

“陳光明,你去。”大鵬說。

“哪個廠?”

光明猶豫。但既然朋友提議,他還是不忍拒絕,正打算扭開鐵絲,背後一聲叫喊十分巨大,“光明!”是爸爸衛國。

衛國道:“聽說廠裏馬上要有變動。”

“光明!”又一聲。

飯後,光明去午睡。衛國和家文靠在床上邊說話。

光明站立不動,衛國迅速跑來,拉光明到一邊,“誰讓你進去的?!那不能進!進去人就沒了!”

一家三口吃午飯。

光明從未見過爸爸發這麽大火。後來他才知道,那是變壓器,人靠近,會被強大的電引力吸附,此前有個青年靠近,丟了一只手。如果光明打開鐵門,可能丟的就是命。

家文道:“等完全好了再說。”大意失荊州,小心駛得萬年船,對於病,家文不馬虎。衛國道:“心理因素也很重要。”

是衛國救了他一命。

衛國對家文,“差不多了吧,拍片子都說越來越小,沒有傳染性了。”

從那以後,衛國不敢讓光明單獨去玩了。上班帶著,還是在辦公室下跳棋。下班回家。不過父子倆每天早晨鍛煉有個野趣。

中午吃飯,衛國做好飯,單分出一盤子。家文的筷子、勺、碗也都是單獨的。端上來剝皮魚。光明要下筷子。衛國阻止,“先給你媽一條。”光明聽話,用公筷分了一條到媽媽的碗裏。

去家屬樓後面的小潘莊田地釣小龍蝦。

家喜說記住了。

一根線繩系在木棍上,下面栓一段雞腸子,一早上能釣一小塑料桶。

老太太只好說:“老六,談可以,不要這麽著急結婚,都看看,你在觀察他,他們家,他也在觀察你。如果結婚,得有獨立的住房。記住了。你不提,到時候我們也幫你談。記住。”

回家,用刷子刷,水龍頭底下沖。衛國親自下廚,用辣椒炒,一炒一鋼精盆子。

美心急得,對老太太,“老奶奶,我管不了。你管管你孫女。”

轉眼又是一年。家文恢復得差不多了。早上,一家三口一起去鍛煉。日子平淡溫馨。家文的工作重新落實,衛國托了不少關系,把她調入離家一墻之隔的第五制藥廠,分配在膠囊車間。再拍片子,肺部的穿孔已經彌合,家文正式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