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恭賀新禧

見到秋芳還是親。三姊妹都問好，提前恭賀新年。

再到大老湯家。為民在，秋芳在，還有幼民和他老婆、振民和小芳，湯婆子精神不太好，斜靠在沙發上，臉對著電視，等著看到春節晚會。

秋芳道：“小芳，去，把那牛角面包拿來。”小芳連忙去取了，給姊妹仨一人分了兩只。家歡問：“為民哥店裏的？”

家喜本來就高。再加上格子蝙蝠罩衫，紅發帶，簡直像從《現代服裝》雜志上走下來的模特。家歡也第一次懂得享受別人的羨慕眼光。對招手停發型，也有信心了。

秋芳笑說是。家歡道：“留著給哥哥姐姐吃吧，還有小芳。”

家喜比了個姿勢，“這是她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高度。”

秋芳嘆道：“他哪有那福氣，整天做著甜面包，卻不能吃甜的。”幼民老婆大河北農村來的，本來就不太出趟子（土語：出場面），何家姊妹仨一來，花蝴蝶似的，直接把她比到地裏去了。幼民看著，心裏不舒服，嘴上又說不出來，便打發他老婆到廚房去，“把碗朗朗（土語：用水蕩一蕩，洗去灰塵）。幼民老婆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但依舊聽丈夫的。到廚房，又扯著嗓子喊：“碗幹凈的！”幼民回應，“再朗朗！”

先去朱德啟家。朱燕子不在家，年三十，在武家過。朱德啟還有個小女兒沒出嫁。跟家喜差不多大。一見三姊妹來進院子，愣了一下。妝容時髦，氣場上她先輸了。她只好避其鋒芒，退回屋裏。三姊妹手挽著手，攻城略地一般進屋，對朱德啟老婆道了聲過年好。然後，見好就收。撤退。鄰居家就是她們的t台。出了院門，小玲哈哈大笑，說你沒看到朱老三那個臉。

振民已經在供銷社上班了。跟小玲一個系統。上次抽煙，就是他給小玲弄的。他見小玲如此漂亮，便說：“我有相機，合個影。”三姊妹一聽要照相，都表示願意。振民拿出他那部珍愛的海鷗定焦照相機。遞給幼民，“二哥，你幫我們照。”

何家三姊妹走在路上是道風景。可惜天陰沉沉地，她們的絢爛也打了折扣，加上年三十，天又冷，外頭人更少，所以三個人出街並能引發轟動。鄰居們挨個走一趟。

幼民不願意。為民用眼神示意秋芳。秋芳便笑道：“我來給你們照，但是我不會。”為民只好自己起來，他還配著假肢。

家麗執著地，“阿奶，不是我較真，這家裏本來就陰盛陽衰，回頭來都給帶歪了。”

振民和何家三姊妹站好了。為民道：“光有點暗。”

老太太護著，“就過年玩玩，較什麽真。”

振民忙說把燈都開開。小芳去開燈。躺在沙發上的湯婆子嫌刺眼，擋住眼睛。

家麗不耐煩，命令口氣，“誰給你點的？點這幹嗎？小男孩不要搞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擦掉。”

“好了，都笑笑。”為民說。他做什麽都有模有樣。

學平出來，眉間一顆眉眉俏觸目。

三姊妹擡頭叉腰，氣勢十足。振民站在旁邊像小跟班。

“一樣。”家歡強調，“遲拜不如早拜。”家麗還要說不符合禮法，老太太卻攔話說，由她們去，在家裏也煩。

哢完一張。振民道：“我跟小玲再來一張。”眾人皆覺奇怪。振民忙尋找合理性，“同事嘛。”小玲也落落大方，蝙蝠呢子衫弄得跟女王似的。雙手叉腰，作s狀。為民道：“笑一點。”

“明天才過年。”

小玲道：“模特都是不笑的。”

家歡道：“拜年去。”

不笑就不笑。時間在膠片上定格，小玲一張憂心忡忡的臉。

家麗問：“哪兒去？”

照完了，家歡覺得不好意思，便建議給老湯家照一張全家福。秋芳聽了覺得不錯，問為民的意思。

四五六三姊妹出來了。個個花枝招展。

“那就來一張。”為民還是一貫瀟灑。

建國說：“那肯定比不過。”美心說先收起來吧。

一家人湊到沙發邊，湯婆子坐在前頭，無精打采，大老湯走後，她一直沒走出來。她的時代已經落幕。她像個多余人，吃了睡，睡了吃。農村老婆要攙幼民，幼民躲開了。倒是為民，摟著秋芳的肩，站在後排正中央。如今，他們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小芳坐在奶奶旁邊。一臉天真無邪。

美心不屑，“方便面，還雞汁，能比你奶做的雞湯面好吃？”

連拍兩張。三姊妹告辭，往劉媽家去。出了門，家歡問小玲，“我這頭發行不行。”

家麗笑道：“媽，別說火腿了，就是這方便面，也是緊俏貨，小年小冬想了好一陣，沒買到。”

“好得很。”

老太太點她一下，“這還不懂，特地孝敬你，為回娘家鋪鋪路。”美心道：“孝敬不到點子上，口頭食，吃進去，拉出來，過眼雲煙，有什麽意思，還不如買兩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