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不死不休

二人在地上掙紮著想要比誰先站起。

吳豫幾乎感覺全身的骨頭都散了,他趴在地上,努力想要站起,這人是當年的罪魁禍首,自己一生就是因他而改變,如何能饒過?

張池竟然比吳豫先行站了起來,他看著吳豫,眼神裏的冷靜和殺意,讓吳豫背心一陣發冷。

車輛撞上了路邊的護欄,拉出大量的火花。吳豫死死抓住車門,最終和張池同時被甩了出來。

張池走了過來,他手一翻,已經多了一支鋒利的匕首在手上。吳豫知道,這種匕首,在這樣的人手上,是要人命的兇器。

這人不要命了!張池。眼中全是驚恐。

吳豫用力的按著自己的大腿,鮮血在汩汩而流,他發現自己的大腿根本不受使喚,剛剛摔出的一瞬間,他被車身重重砸到。他倒吸一口氣,感知到自己已經不具備再度站起的能力,他的腿骨已斷。

車身開始搖晃,在路上扭來扭去。

他擡起頭,盯著張池。張池身手了得,曾持械搶劫,他自然也看穿了吳豫不可能短時間起身。

吳豫伸手進去搶方向盤,車輛失去了方向,張池的手槍掉進了副駕駛座位下。他左手把著方向盤,一手去搜尋槍。

勝負已經分了。

車輪高速轉動,車速到達極限。

“當年我能全身而退,今天也一樣可以。今天,我還要帶走你的命。”

緊接著,第二顆子彈從車窗射出,吳豫趴著停了兩秒。他開始用肘部持續擊打車窗。血和碎玻璃混雜一起把前車窗糊成一片血色的蜘蛛網。

起風了,陣風。

“砰——”一顆子彈飛出車窗,幾乎擦過吳豫的臉飛過去。

風中的枯樹,就像人的命運。

張池伸手摸向了方向盤底下。

張池出手了,他的手很快,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吳豫連看都沒看清他的動作,匕首的銳角刺向了吳豫。

張池心中道:久違了,該來的總是要來。

吳豫身上立刻出了幾個窟窿,他根本就沒法閃避,這麽快的手,莫說他現在只能癱坐地上,就算他兩腿站立,也絕無把握躲過這般雷霆快速的刺殺。

隔了十多年,真夠堅忍的。

張池手上不停,口中發問:“你找了我多久?”

兩人在十多年的對峙中,匆匆一瞥,便各自認清了對手、記住了對手,彼此成為生命中的死敵。

“他媽的關你什麽事!”

隔著玻璃,張池和吳豫終於對視,張池已經認出了吳豫,這就是當年阻擋她任務的那名國安警察。

張池暗暗發笑,這人怕是個瘋子,你要找的是我,還問關我什麽事?

汽車撞上摩托,吳豫身形傾覆,他忍住痛,在摩托甩出去的一瞬間,牢牢扒住了汽車。汽車高速行駛著,並且還在瘋狂提速。

“為什麽要這樣?你……是警察?”

張池見狀,調整方向後,全力向摩托車別去。

吳豫忍著痛,一字字道:“不!已經不是了。但是,我是你的死敵!不死不休!你他媽的來個痛快!”

好在吳豫及時做出反應,汽車只撞上了他的前車燈,摩托前胎微微打滑。

不死不休?張池長吸了一口氣,提起匕首,對淮了吳豫的胸口。

張池猛打方向盤,用車尾別向摩托。

張池的脖子上,是一枚刺青。大師手筆。吳豫當年就看了一眼,就深深記在了腦中。這枚刺青困住了他的一生,他從來就沒有放棄。之前掌握的張池身形體貌,也全在他腦中。

兩輛車開出了城,路面上漸漸也只剩他們倆的車。

地獄不空,我不成佛!

張池放慢速度,任由吳豫騎車跟在身後。

他的手很穩,很快,直直對著吳豫的心臟。

吳豫立即明白張池已經發現了他,既然挑明了,那就不用遮遮掩掩,今天就來個了斷。他超過前面的車,貼在了張池車輛的後邊。

吳豫伸手一格,匕首已經切開了他的手腕,鮮血向箭一樣射了出來。他中計了,吳豫激怒他,等的就是這一擊。張池持銳器傷他,他癱坐地上,根本無法還手,只有引他欺近,才可能掣肘他。

他的汽車猛然提速,超過了前面一輛車。

他借著他欺近的一瞬,另一隻手已經纏出了他的脖子。他著地一滾,將張池帶翻在地。

吳豫開始還跟得很克制,和車距離近了,他會停一停。

好了,你的優勢沒有了,大家近身而鬥,以命博命!

張池微微用一隻手調整了鏡子,把吳豫框在了鏡子中心。

二人在地上扭打著,吳豫像一頭髮瘋的野獸,他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如果張池拉開和他的距離,那神乎其技的刺殺必定將他幹掉,現在他腿斷了,手臂在流血,大量的失血已經在帶走他的體力,他沒有第二次纏住敵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