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線索

這個姓可真是少。周佳佳不由得都嘴。

依照魏東山身上的紋身,郭偉傑之前在資料庫裏找到了兩條線索,一條是地下拳手付海,這條線索已經被大鐘前去排查過,付海已經過世。現在,還剩一條,有這種類似紋身的人,叫曉天。

曉天,曉天,聽起來像個“小字輩”,可是,據武漢國安局的兄弟們通報,這人一度可是地方上的一頭資本大鱷。

離下午的航班,還有十個小時,郭偉傑到底能不能在武漢找到當年吳豫的線索。

曉天大概掘起於九、十年前,也就是2009年、2010年的模樣。

郭偉傑一扔面碗:“是!”

那個時候民間金融如雨後春筍般掘起,民間對打破中國金融信貸的“雙軌制”呼聲極高。

就在二人不知該如何接話的時候,錢雨說了一句,簡直讓郭偉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說:“胡局說了,是今天必須回來,是‘今天’。你安排好時間吧。”

所謂“雙軌制”,就是大型的、國有的企業,能順利在正式金融渠道,也就是銀行裏成功貸款,而一些小型企業,往往達不到銀行放貸門檻,只能轉而尋求一些非正式的金融。

二人默契深,光眼神就能吵起架來。

國家探索了許多實現金融市場多樣化、多層次的方法,可是政策到了地方上,往往就有些走樣,民間金融像野馬一樣奔跑了起來。多年後的P2P爆雷,引發多米諾骨牌倒掉,整個風險的源頭,便在那個時候埋下了中國民間金融急功近利的隱患。

周佳佳也讀懂了郭偉傑的意思,她白眼翻得老高,那你行你上啊,說服錢處長讓你繼續在武漢查啊。

在這場金融變革中,許多高利貸公司藉機搖身一變,成了各種金融小貸公司、貸款服務公司等等,曉天也藉機把自己的高利貸涉黑團隊,進行了一番洗白,變成金融服務行業。

郭偉傑掐了一下周佳佳,錢雨處長可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跟他打感情牌,這不是白瞎嗎!

曉天在進行了幾輪折騰之後,賺取到了財富,又轉投房地產領域,迅速成為集金融資本和地產領域的大鱷。

錢雨的說辭很硬,可是明顯口氣軟了下來:“我沒這種朋友!他自己犯了錯,還自暴自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命啊,誰知道呢。

周佳佳搶著道:“可是,你們是朋友,你一定很想他,對不對?”

郭偉傑眉毛皺起來:“那這曉天在發跡前,都幹什麽呢?”

郭偉傑愣住了,是啊,他哪裡來的證據證明吳豫當年說的就是真的?吳豫自己說不定也沒法證明。

武漢局的兄弟告訴他:“曉天年輕的時候,跟著他師父去過西南各地,做些工程綠植項目。”

錢雨的語氣咄咄逼人:“少整這些沒用的,我是警察,我只講證據。”

“他師父?”

郭偉傑道:“處長,這條線索很重要,對不對?你也相信當年吳豫在現場看見了張池,對不對?”

“他師父叫嚴松鶴,是個手繪藝人,有個外號叫‘九紋龍’。”

錢雨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子,說道:“他已經離開了十九年了,從他出獄後沒有他的任何消息……”言下之意,就是你郭偉傑就十來個小時能幹什麽?

郭偉傑笑了,這叫什麽外號,這不是抄襲人家水滸傳嗎,難道他師父身上紋了九條龍?

郭偉傑有種被看穿的窘態:“領導英明!給我十個小時,我把吳豫找到!”

武漢局的同志又說:“他師父的這個外號,可不是說他身上紋了九條龍,而是說他師父極其擅長畫紋身。紋身是一種亞文化,在國際上,卻有它自己的文化圈子,嚴松鶴師傅據說早年還拿過日本、北歐等地的紋身大獎。”

錢雨在電話那頭呵呵一笑:“郭偉傑,你有幾根毛,難道老子不清楚嗎,你就算買最晚一班航班,今天也不過剩下十來個小時了,你能翻出什麽花兒來?”

郭偉傑道:“這可就算是紋身大師了。”

周佳佳道:“報告,只有傍晚的航班了。”

郭偉傑腦子靈光一閃,想起幾天前魏東山對他說:“有個從武漢來的兄弟,說是見著了當年給我做紋身的大佬的徒弟。”

郭偉傑沖她一擠眼,周佳佳隨即會意。

幾天前胡夏峰對郭偉傑說過:“在日本的愛好刺青者,有時是出自對刺青名師的崇拜,希望能在身上留下刺青師傅的作品。”

周佳佳掏出手機查航班信息。

郭偉傑心中尋思,這位業界的紋身大佬,想必便是國際級的紋身大師“九紋龍”嚴松鶴了。

郭偉傑吃完了最後一口面,說道:“好吧,看航班。”

武漢局的同志接著道:“這曉天,便是嚴松鶴的徒弟。”

錢雨在電話那頭,說道:“少啰嗦,服從命令,聽指揮,這是胡局的意思,叫你今天必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