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酒女

吳豫退出來,搬出了給黃蕭點的百威,往空酒瓶裏倒水。然後他把打開的酒瓶,又挨個擰了上去,酒瓶和瓶蓋竟然又合攏。

吳豫面無表情把眼前女人扶起來,說:“廁所在右邊。”

開過啤酒瓶的人都知道,用起子開過的啤酒瓶就會變形,無論如何也沒法重新裝回原來的瓶口上,吳豫這份指力,真是驚人。

黃蕭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順勢倒在了吳豫懷裡,塞給他一張錢,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幫我換掉。”

吳豫提來百威,給黃蕭開了一支,黃蕭拿起一支啤酒聞味道,嘴角微微一笑。

黃蕭又和男子嘻嘻哈哈調笑一陣,吳豫沒聽大清楚,依稀聽見是黃蕭說喝不了了,再喝就回不了家,那男子色眯眯的樣子,嘴裡嚼著字,大意是回不了家沒關系,回不了家正好。

“女士,還需要開嗎?”

“劉總”道:“誒,服務員,別走,再加一紮百威——給她。”

“不了。”

吳豫收拾好酒瓶正要離開。

吳豫再次退了出去,他躲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揉了揉耳朵,酒吧裏人聲鼎沸,各種妖魔鬼怪在尋找夜生活的刺激。

他伸手便扯了扯黃蕭的臉頰。

媽的,這都多少天了,這老板曉天從來不來店裡?

那叫“劉總”的男子道:“你說什麽都行,咱們換百威可以嗎?”

吳豫看著場子裏的年輕人搖頭晃腦,突然胃裡一陣發酸作嘔,當他還是二十多歲小夥子的時候,他的生活和這些年輕人,簡直如同兩個星球,是時代變了?年輕人時髦了自己跟不上了?對,自己受過處分,蹲過監獄,混在魏東山身邊那麽久,自己已經老了。

只聽黃蕭不停在推酒,那勸酒的男人已經把酒瓶送到了她的嘴邊:“劉總,人家喝不慣喜力啦。”她聲音做作,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吳豫終於等到了下班,他換下了便裝,從酒吧後門小巷走出,拎著最後一包垃圾。

早在白天下午的時候,就有同事酒保告訴過吳豫,這場子裏,有位美人,叫黃蕭。那同事顯然文化層次不高,未能成功描述黃蕭的美貌,但吳豫還是一眼就意識到了,這女子肯定就是黃蕭。

他忽然發現一個黑影在牆角處。纖細而性感的身體在牆角發抖。

媚態和風騷卻是截然不同,風騷屬於下乘,而媚態則氣質深藏。

黃蕭正扶著牆嘔吐。

吳豫提著酒送到十號雅座桌上,那雅座上諸人正在豪飲,空酒瓶已經放了幾排。一名女郎正糾纏於數名男子之間,那女郎一雙丹鳳眼明亮有神,嫣然笑時真是媚眼如絲,舉手投足卻又如煙雲繚繞,她從骨子裡自透出一陣媚態。

黃蕭真是大美女,即便是這樣不堪的狀態,也讓人覺得漂亮,她伸手從嘴邊撩開頭髮的動作,甚至還會誘發人的某些犯罪感。

吳豫對著耳機:“收到,收到。”

吳豫走上前,遞給她自己兜裏剩的皺巴巴的餐紙和那張錢。

“十號雅座兩打喜力,十號雅座兩打喜力。”吳豫在酒吧大廳裏遊走,耳麥裏傳來聲音。

黃蕭看了一眼是吳豫,直接拿過來擦嘴。

他呆了幾天,沒有遇見老板曉天,他只得認認真真的當起了酒保。

吳豫也不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他直接往巷子外面走。

在國安局呆過的人,能應付扮演社會上的大部分角色。

“等一下。”黃蕭叫住吳豫。

他已經應聘成為香水灣酒吧的侍應。

吳豫停下腳步,巷口的路燈照出吳豫的剪影,他身形硬朗,挺拔英氣。

幾天後,香水灣酒吧的背後,吳豫和其他人一起把貨車上的啤酒挨著搬下來。

黃蕭問:“你住哪兒啊?”

吳豫說要找正經事,就一定能找到正經事。

吳豫回過頭:“關你什麽事。”

吳豫憨厚一笑:“謝勒,我就要找些正經事。”

黃蕭看著吳豫,似笑非笑道:“我可以租一半房子給你,合租總要比一個人住,劃算得多。”

吳豫付錢,淮備走人。老板叫住他,道:“年輕人,別和他們混一起,找點正經事。”

吳豫還是沒說話。

老板打量了吳豫一會兒,從他的眼神裏能看出這個曉天不是個正經人,吳豫只聽老板嘴裡蹦出來兩句話:“香水灣酒吧。他是老板。”

黃蕭走過來,搭上他的肩,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入吳豫的鼻子。

吳豫興奮起來:“上哪能找到他呢?”

黃蕭挑逗吳豫,說道:“我還能讓你實現你想要的事。”

老板道:“認識,曉天嘛,我們這兒的地頭蛇,這家店是他的,他本人平時不常來。”

吳豫轉過頭看著她,黃蕭被看得一凜,這男子的眼神竟然具有一種懾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