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武禎一臉高深莫測,心想,自家郎君在長安如此低調做人,沒曾想,在這些道士中如此受尊重。

話剛說完,他又瞧見背著手跟著晃進來的武禎,頓時更加喜出望外,激動的往前走了兩步,帶著旁邊拉著他衣袍不放的陶郎君都往前踉蹌了一下。但中年道士沒注意,朝武禎行了個大禮,見到救星一般,幾乎喜極而泣的說:“沒想到谷雨小師叔竟然也在此,如此一來,定然不會有事了,這、這實在是太好了!”

立冬有點擔心的瞄了一眼武禎,他真怕小師叔突然發病,壞了往日名聲。於是他不等中年道士說更多,徑直問他,“陶邑,發生了何事讓你放紙鳥求助?”

被他拽著衣服的也是個道士,有些年紀了,臉上原本也帶著兩分驚惶,待見到走進來的立冬,他馬上面露喜色,對他行了一禮道:“立冬師兄,勞煩師兄前來幫忙了。”

中年道士名為陶邑,取名方式與立冬他們不同,看樣子在常羲觀弟子中身份也是不同的。武禎暗想,終究是考慮到郎君的名聲,沒有隨意搭話,只聽立冬與這人說。

小樓內躲著的人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立刻發出了一聲尖叫,卻是這陶宅的主人,陶家郎君。與先前一臉富貴的陶郎君比起來,此時的陶郎君顯然飽受折磨,胖臉都瘦下去不少。他驚惶的看向來人,一手緊緊拽著旁邊一個人的道袍,口中喊著:“二叔,又來了又來了,救命!”

“是這樣的,這陶郎君與我有親,他近日家宅不寧,遇上了怪事。”陶邑指了指一臉忐忑站在身邊的陶郎君,“他家中夫人與三個女兒,好端端的忽然變成了老鼠,然後就是院中常出現各種鬼影糾纏,還有東西半夜入他夢中折磨於他,不只是他。到了夜裏,園中會出現各種怪異的影子,如人一般四處行走說笑,家中奴仆全都看見了,鬧得人心惶惶,所以他找上我幫忙。”

這樣‘嚴密’的防守不僅醜到了武禎,還把立冬也嚇了一跳,他皺起眉,上前推開門當先走了進去。

陶邑苦笑:“弟子雖在常羲觀修行幾年,然而資質不佳只學到些皮毛,上不得台面,來到這裏,也未曾發現什麽不對,反倒一同被那不知來歷的東西所折磨,無法,才放出紙鳥,想碰碰運氣尋一位師兄幫忙。”

很快,紙鳥停在了一個窗框上。武禎嘴角一抽,面前這棟小樓精致漂亮,但現在外面貼了一大圈的黃符,再擡頭一看,小樓二樓窗戶與門同樣貼著數不清的黃符,密密麻麻的。

說到這,陶邑又看了眼武禎,精神一震,“如今見到谷雨小師叔與立冬師兄來了,弟子終於是放心了!”

這倒是奇怪了。

武禎從聽到人變成老鼠,表情就有些微妙,琢磨著什麽。而立冬聽著,也凝重了神情,問陶邑:“可有人遇害?”

武禎先前來時以為發出求救消息的人是遇上了什麽厲害惡妖一類,結果到了這陶宅,她壓根沒發現什麽惡妖的氣息,只有一院子嚇破了膽的仆人。

陶邑搖搖頭:“倒是還未出現遇害者,只是陶家夫人與三位娘子變成老鼠了,實在是不知該怎麽辦。”

立冬回過神,立刻也打出一只紙鳥,讓它帶路,在陶家的大宅子裏轉來轉去。按理說陶家這麽大個宅子,裏面應該有許多奴仆忙碌才對,可兩人進了宅子之後。壓根沒看見陶宅裏的奴仆在外走動,偶爾看見一個,也只能瞧見一個匆匆的背影,躲進房間啪的關上門,喊都喊不住。這些奴仆們躲在房間裏不敢隨意出來,就趴在門後看著他們,仿佛外面有什麽可怕的怪物似得。

他推了陶郎君一把,陶郎君明白過來,趕緊從一邊拿過來一個籠子,放在了立冬兩人面前,陪笑道:“就是這,她們,她們不知道怎麽變成這樣了。”

“你那同門在哪呢,趕緊找到人。”

籠子裏有四只灰毛老鼠,一只大三只小,現在都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

武禎也不管那些人,帶著立冬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陶郎君不太敢看她們,放下籠子後又遠離了兩步,小心的問立冬,“道長,您看,她們是不是,是不是妖怪啊?”

門被踹開了,武禎聽到了幾聲壓抑的驚呼,像是守門的奴仆在附近的小室裏面躲著,被這一幕驚得喊出來,不過他們立即又閉上了嘴不敢再吭聲。

此話一出,籠子裏的幾只老鼠好像聽懂了,焦急的在籠子裏唧唧喊叫起來,還抓著籠子,嚇得陶郎君又往後退了幾步。

武禎收回腳,在立冬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想到,郎君的力氣果真大得很。而立冬,他愣愣的跟著武禎進了陶宅,想著,小師叔這病好像真有點嚴重。

立冬仔細看了看老鼠,搖頭回答道:“不是,應當是被人用術變成這樣的。”他年紀雖不大,但見識不凡,很快就解釋說:“這種術我曾聽師父說過,但也沒有真正見過,這不是妖鬼之術,是與道門之術類似的異術,修習的人很少,若想破解,恐怕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