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等在花廳裏坐定,武禎這才知道這中年奴仆為什麽如此驚惶焦急。

中年奴仆連忙爬了起來,“是奴失禮了,實在是慌了神。”

裴季雅失蹤了。

武禎聽中年奴仆說到裴季雅,心裏已經有所猜測,讓人將馬牽了,自己提步就往府門裏走。“有什麽事,急的你要站在門口來迎,進去再說吧。”

“六郎先前說要來參加二娘的婚禮,還說要在長安多住兩月,六郎性子您也知道,一向不喜歡我們多管,先前我們只以為六郎還好好的在長安住著,一連送了兩封家書也沒見六郎回,想過來問問又怕惹他生氣,從前好幾次都是,六郎外出都不愛回家信。眼看著兩月都過了,他沒還有送消息要回去,家主才讓人奴帶人來接,誰知到了長安,豫國公府的仆人們卻說六郎早已回去了,我們這才發現不對。”

他口中的六郎,便是裴季雅,也就是武禎的表兄,昆州這一代本家唯一活到成年的一位郎君。昆州裴家也不知怎麽的,娘子眾多,個個都能好好活到成年,但郎君卻是一個比一個的命薄,前頭好幾個郎君都病死了,只剩下一個裴六郎裴季雅,雖然也是病歪歪的,但好歹還活著,就這一根獨苗,於是他在裴家是地位超然,養成了一副古怪性子。

中年奴仆說完了,便耷拉著眉苦著臉看她。

等她回了豫國公府,在門口就瞧見了個風塵仆仆的臉生中年奴仆,身邊還站著兩個護衛。這中年奴仆穿著講究,應當是個身份不低,得主人看重的奴仆。見到武禎從馬上下來,他急急忙忙上前,納頭便拜,口中道:“可是二娘子?奴乃是昆州裴家的老奴,平日負責照顧六郎的。”

武禎敲了敲自己的膝頭沉思,裴表兄在她的婚禮前就走了,那會兒是端午前,至今有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昆州雖遠,十天半月也能到,如今人失蹤了,肯定是途中出了什麽事。

武禎眉頭一挑,出事?

武禎不由得想起自己送的那個小小臨別禮,難不成,是因為這個?

“二娘子,總算找著您啦!出事了,您趕緊回豫國公府瞧瞧吧!”

她想著,直接說:“表兄確實早就回去了,你先在府上歇歇,明日我派一隊府兵跟你一起,往昆州去,沿途尋找表兄的蹤跡。”

是豫國公府的仆人。武禎好一段時間沒回豫國公府了,從她成親,父親就安安心心的在寺裏啃青菜蘿蔔敲木魚,沒有再每月回來,所以現在豫國公府就只有些仆從在每日掃灑,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但來人卻是滿面焦急。

中年奴仆頓時面帶感激之色,被一旁等著的仆人帶下去休息了。

“二娘子!”

武禎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思索片刻,從自己身上拔了兩根頭發,繞在手指上搓了搓,低聲念了裴季雅的名字與生辰,朝頭發吹了一口氣。

武禎樂了半天,騎著馬揮著馬鞭在大街上溜達,想著去哪裏打發時間,忽然,一聲呼喚傳來。

兩根細細的頭發絲扭曲著,忽然燃燒起來,落在了地上。武禎眉頭一蹙,怎麽回事,算不出來?

她沒說完,又是一堆東西砸向窗戶,武禎果斷閉嘴閃人,只留下一陣笑聲。

還有什麽辦法能知道他人是不是還活著?武禎想著,眼神忽然瞟到房間一個長幾上放著的十幾個禮盒。那都是些朋友們送來的婚禮禮物,她搬到郎君那邊去之後,很少回來,這些禮物堆在這裏就給忘了。

臨走前還不忘說一句:“真不考慮一下梅四?這少年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雖然對不熟的人矜持高傲了點,但熟了之後可是很好欺負的……”

武禎忽然想到,裴表兄當初好像是留了禮物的,也放在那一堆裏面。武禎想到這,走過去翻騰了一陣,找出裴季雅留的那個禮物。想著說不定能找出什麽線索,就算沒有線索,他沾過手的東西,或許能因此推算出些什麽。

柳太真都不想和她說話,拿起桌上一只白玉蛇鎮紙砸向武禎,武禎一伸手輕巧的接住,往身邊的榻上一放,見她實在是氣得厲害,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拽蛇尾巴了,拍拍屁股跳窗走人。

三兩下拆開盒子,見裏面還放著個更精致的小檀木盒子,鎖著一把小金鎖。沒見著鑰匙,武禎瞧了兩眼,隨手一扯把小金鎖扯了開,打開了檀木盒子。

見她這就要把麻煩包袱甩了,武禎心裏大呼可惜,她還想多看看熱鬧呢,於是不嫌事大的勸道:“誒,別這麽快就放棄啊,不然多試幾次,說不定下次消除記憶就能成功了。”

盒子裏放的不是什麽貴重東西,而是兩個木頭雕的小人,十分粗糙,瞧著像是表兄親手雕的。武禎伸手將兩個小人拿了起來,翻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麽不對,就是兩個普通的柳木雕木頭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