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郎君。”

梅逐雨吸著氣,握住她的手。感覺到他將臉埋進自己頸邊,武禎伸手抱著他的腦袋,勾著他腦後的一縷頭發。

“嗯。”

武禎好不容易得了喘息之機,一掌抵在郎君的胸膛上,有些奇怪的想,為何她這小郎君看著削瘦,力氣偏偏這麽大,讓她這堂堂貓公都有點受不住。她忍不住捏了捏小郎君的手臂,到底哪來的那股力氣?

“我的腰,可能被你捏青了。”

就如此刻,他只想掬起這一捧柔軟的流水,讓她流進自己身體裏,以平息這場燎原的火焰。

梅逐雨一下子坐起來要看她的腰,但居高臨下一眼望去,只見她躺在淩亂的床鋪上,笑意晏晏,沒有任何遮攔。梅逐雨默默扯過一旁的薄被給她蓋住了,武禎翻個身將笑悶在了手臂裏,一會兒就發現,腰上多了一雙手,雖然燙了點,但十分規矩的在給她揉腰。

修道之人極少娶妻,也提倡修身寡欲,從前梅逐雨對這種男女之事沒有期待,哪怕下了山回到紅塵中,也謹守著觀中教導,然而時至今日他方知,神魂顛倒是何等模樣。

她靠在手臂上扭頭去看梅逐雨,他坐在她身邊,彎著腰,頭發垂下肩膀,外面昏暗的光給他朦朧的鋪了一個邊,像崖邊的一棵青松——武禎無來由的忽然這麽想。

梅逐雨一直也是如此覺得,直到他來到長安城,看到武禎,他才發現原來自己與一般男人並沒有什麽不同,他同樣會克制不住自己,會為一個人神思不定牽腸掛肚。

她忽然轉身,伸長手將梅逐雨拉倒,她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梅逐雨少年時候,師兄們曾說他沒有一般少年那種壓抑不下的熱情與萌動,師父也說他清心寡欲,生來就是修道的。

這一夜不長,窗外很快就現了曙光。當那從皇城輻射到各個裏坊的鐘鼓聲敲響回蕩的時候,武禎才剛睡著不久。她覺得擾人,手在旁邊胡亂摸索了一下,摸到個東西,當即就將自己埋了進去。

幽幽的香氣,隨著輕浮的風吹進屋裏,使人迷醉醺然。梅逐雨握著武禎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兩人一上一下的對視著,眼中都是同樣的色彩。說不清是誰主動,兩人貼在一處的時候,只覺得天生就該如此。

梅逐雨被外頭的鐘鼓聲和新婚夫人鬧醒了,他略帶迷茫的睜開眼,見到武禎皺著眉往自己懷裏躲,馬上就意識到什麽,伸手給她捂住了耳朵,果然見她松開了眉毛,一手摟住他的腰又睡了過去。

之所以有這個大窗,就是因為武禎愛躺在這床榻上看花,今夜,與她一起躺在這床榻上的人多了一個,花卻沒有人有心思去賞。

鐘鼓聲要分幾次響上許久,梅逐雨尋常第一道鐘鼓響就會起身,在院中靜坐吐息兩刻,舞劍兩刻,然後梳洗準備吃早飯,接著騎馬去上值,遇上大朝會,便更早些。可今日,他躺在這,只覺得什麽都不想做,只想看著武禎。

武禎的床榻按她的意願安置在向南的窗邊,這邊的窗戶大開著,能看到這處後頭院子裏滿園的牡丹。武禎喜歡熱鬧,所以她院裏這片牡丹園裏各色牡丹都有開,白日裏看去鮮妍奪目,在夜色中卻都被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格外夢幻。

忽然摟著他腰的那只手挪開了,梅逐雨感覺眼前一暗,自己的眼睛被人遮住。武禎用略帶鼻音的困倦聲音說:“被你看得我睡不著。“

“好。”梅逐雨嗓音黯啞。

梅逐雨道歉,武禎睜開一只眼睛,瞅了他一眼。

“去我的房間?”她聲音低軟。

“你往窗外看看。”

忽然,他雙手一擡,將武禎從矮幾上抱了起來。武禎臉上的布巾掉了下來,她沒有管,只是伸手攬住了梅逐雨的脖子,湊近他給了他一個一觸即分的親吻。

梅逐雨依言轉頭看去。滿園的牡丹在晨光中閃著光,可能是因為花上的露水。清晨空氣極好,空氣中仍然帶著淡淡香味,不過梅逐雨不知為何,覺得這香味不及昨晚濃郁。

她的聲音藏在布巾下,顯得模模糊糊的,若是她此刻能掀開那塊布,就會發現她那臉皮薄的郎君此時臉上並不只有羞窘,還有癡迷與欲望之色。梅逐雨沒有出聲,他緩緩低頭,將臉靠在武禎散下的頭發中,又用鼻尖和唇輕觸她的臉頰肌膚。

武禎爬起來,將下巴擱在他肩上,與他一齊看著外面的牡丹花叢。

武禎笑著受了,擦幹凈臉上那些東西,將熱乎乎的布巾蓋在臉上,往後靠在梅逐雨懷中。她側了側耳朵,忽然笑起來,“郎君,心跳的太快了。”

“好看嗎?”

梅逐雨打了水,擰了布巾,卻沒有自己擦洗,而是遞給了她,還替她梳理了頭發。她剛才自己胡亂一頓拆,把一個發髻弄得亂七八糟,梅逐雨細細給她將糾纏在一起的發髻松開,讓她將頭發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