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血指紋
莊清河消沉了很多天,期間宋明山來找過他,兩人見面就是爭吵。
莊清河將鄧昆之死的主因歸咎於宋明山,他問了無數次宋明山為什麽要保留那本聖經,宋明山總是答不上來。
秋意最濃的時候,關於莊氏的收購工作也進入尾聲。
簽合同這天,莊清河又和莊杉碰面了。
莊杉看起來蒼老了不少,白頭發都變多了,看來公司易主這事兒對他的打擊挺大。
也是,畢竟經營了大半生的事業。
他看著莊清河,還沒放下當父親的款兒,依然用的是以前的語調。
“莊清河。”
莊清河回頭看著他,等他說話。
“你把海洋藏起來就萬事大吉了嗎?”莊杉蹙眉看著他,說:“你還有個種,算一算,還有不到半年就該出生了。”
莊清河陰惻惻地看著莊杉,看得他後背發涼。
過了許久,莊清河說話了,他語氣很燥:“莊杉,這些年跟你說話可真累。總說些蠢話,有時候真他媽讓我不知道怎麽接。”
“……”
“你都不在乎自己的種,指望我在乎?”
“......”
“你腦子到底是什麽構造?”莊清河離近了一點,睥著他,問:“就你這智商是怎麽生出我的?”
“……”
莊杉怒視著他,嘴唇緊抿。
他想過莊清河對他的各種態度,唯獨沒想過會是這種鄙夷到徹底的。
莊清河看起來似乎懶得跟他多說,轉身就準備走了,商瑉弦在遠處等著他。
剛走出兩步,莊杉在後面又說話了。
“莊清河,你就不怕我說出那件事嗎?”
莊清河背影頓了頓,微微側頭看了莊杉一眼,皺眉吐出兩個字:“傻逼。”
“……”
莊清河朝商瑉弦走過去,臉色陰沉又倦怠,看到商瑉弦的時候還是稍微和緩了些,說:“回去吧。”
“嗯。”商瑉弦牽住他的手。
回去的路上,莊清河坐在車裏,看著窗外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麽。
商瑉弦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莊清河這才回頭沖他扯出一個有安撫意味的笑。
商瑉弦在心裏嘆了口氣,每每看到莊清河,他都覺得自己在看一根緊繃的弦。
這根弦快要斷了。
不僅如此,莊清河變得前所未有的乖張和戾氣十足,連商瑉弦有時候都忍不住看著他皺眉。
那不僅僅是因鄧昆的離世生出的悲傷,更像是消極應世,放棄對抗前的墮落苗頭。
宋明山這天又打電話給莊清河,約他吃飯。莊清河想了想,還是出門赴約了。
餐廳是宋明山選的,人均消費好幾百,好在人少,夠安靜。
莊清河進去的時候,宋明山已經在了。在距離他十米遠的地方,莊清河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打量他。
莊清河嘆了口氣,他覺得宋明山這種人,要是去當臥底,肯定是死得最早的那一批。
宋明山今天穿的便衣,雖然制服脫下來了,那一身正氣卻跟焊死在他身上一樣。眼神明亮如鷹,背依舊挺直。
他們這類人,對於視線的敏感高於常人。宋明山很快就察覺到來自側後方的視線,轉頭朝他看了過來。
有那麽一個瞬間,莊清河像是被鷹擒住了咽喉。
他走到宋明山面前坐下,開門見山地問:“宋局長找我什麽事?”
宋明山已經點好了菜,兩人邊吃邊聊。宋明山:“我家裏失火之後,國安部的人找我談過。”
莊清河擡頭看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宋明山:“關於甌島的事。”
甌島局勢動蕩,內部矛盾尖銳,這幾年來,爆發內戰的風險逐漸增加。這也是許僭越當初離開圳海後,選擇去甌島的重要原因。
他要做的,就是引起內戰。
軍火商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歡戰爭的人。
莊清河曾說,供需關系中,先有需求,才有供給。
而許僭越直接無視規則,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沒有需求,他就創造需求。
一旦真的讓他引發內戰,那就是數不清的人命。
人們經常說,誰有錢誰說了算,可真正的現實是“誰有槍誰說了算”。軍火工業發展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反過來控制政治和經濟的。
許僭越的野心無限大,他要的已經不僅僅是不受政治掣肘,他要反過來控制政治局勢,甌島是他的第一站。
莊清河歪歪地坐著,和宋明山的正襟危坐形成鮮明對比,他語氣散漫地問:“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在圳海和許僭越打過幾年交道,算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了解他的人,我想聽聽你對他的看法。”
莊清河嗤笑:“這還用我看嗎?他就是個瘋子啊,他做出這種事,我一點都不奇怪。”
宋明山看了他一會兒,問:“你就不想給鄧昆報仇嗎?”
“報仇?”這倆字好像戳到了莊清河的笑點,他笑了兩聲,說:“你說的真輕松啊,沒家沒業無兒無女的宋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