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沈聿白的選擇,永遠都不會是她。
秦楨垂下眼睫,譏諷自嘲地笑了下。
或許他有萬般理由解釋,但那又和她有何幹系呢?
顯然李銘沒想到他的選擇會是寧笙,怔忪須臾方才回過神來。
他揮了揮手,示意影衛放走寧笙,“沈大人還是我認識的模樣,寧願犧牲身邊人,也不願欠他人一分人情。”
聞言,倒映於秦楨眼下的纖長睫毛影子顫了下,聽到李銘提及身邊人時,她不禁笑出聲來。
這時候想起她是身邊人,早又做什麽去了呢?
被放走的寧笙一路快步跑離,跑到院外時霎時間癱坐在地,掩面而泣。
秦楨看著寧笙被攙扶而去的背影,余光瞥見沈聿白神色微凜,下一刻,箭羽軍拉起了長弓,密密麻麻的利箭指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前頭的李銘‘嘖’了聲,道:“沈夫人,你選的這位夫婿,可不如何。”
秦楨默不作聲地凝望著靜立於駿馬上的人影,這就是她喜歡了多年的人,喜歡到不敢對外人言語,只敢掛在心尖尖上的人。
可他不愛她不信她,也不心疼她。
就好像她也只是他口中那些毫無感情的死物,沒有靈魂,不會受傷,是以可以仍人欺淩。
曾幾何他是哪個踏過人群牽著她的手離去的人,現下他卻變成了那群人中的一個。
秦楨心中升起股濃濃的倦意。
門扇被合上,再也看不到沈聿白身影時,心忪了口氣。
久居深宮的李銘見過後宮中爭鋒相對的女子,也見過漂泊無依的女子,但是甚少見過將一顆心放在他人身上的女子,沉默須臾,他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自是不會傷害你,但還需要你陪我走段路。”
秦楨聞言不知作何反應。
捆綁她而來的陌生人說不會傷害她,她的郎君卻不懂這個情誼,比起陌生人,傷她更深的是應該和她最親近的人。
密道被打開時,秦楨也沒有反抗,挺直背脊隨他們離去,比起去向不知所終之地,更不想推開這扇門面對沈聿白。
靜謐無音的密道昏暗,彌漫著腐朽的氣息,瑩瑩環繞於鼻尖,就連李銘等人待久之後也禁不住打打著噴嚏。
秦楨卻如同行屍走肉般熟視無睹地往前走。
密道幽長,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盡頭。
李銘掌心搭在密道紐鎖上,瞥了眼神思不知飄向何處的秦楨,道:“沈夫人,多有得罪了。”
說罷他擰開密鎖的同時陡然將秦楨推出。
秦楨被驟然而來的力度推得踉蹌幾步,她無意識地擡手撐住側邊的樹木,擡眸看向漆黑寂靜的夜空,深夜之中,只有少數的幾顆星星點綴上空。
她在外邊靜佇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不多時,李銘等人從密道走出,對她拱了拱手後大步流星地往南邊的方向走去,獨留秦楨孤身一人在林間。
直到雙腳發麻,她才回過神來。
這兒也不知是哪裏,漆黑深夜中也瞧不見路,秦楨環視了周圍許久,找了個巨石靠坐下,疲憊身軀倚靠於冰涼巨石上的刹那,驀然松懈下來的她淚水陡然奪眶而出。
是害怕的,也是恐懼的。
她不曾和李銘接觸過,更不知曉他的為人,倘若他是歹人……
有那麽一瞬間,秦楨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思忖須臾,耳側響起微小的步伐聲,她霎時間凜起神,摸起腳邊的石塊舉在手中。
擡起眼眸對上清雋面容時,舉著石塊要砸出的秦楨頓時收住了力,怔愣地看著眼前的人。
是午後在璙園遇到的男子。
下一刻,熱情似火的嗓音自他身後傳來,“葉煦,你站在那兒做什麽呢,快來!”
葉煦沒有應梁釗,視線凝著眼眸閃爍著光亮的女子,發梢淩亂好像奔波多時,“需要幫忙嗎?”
秦楨搖搖頭,撐著巨石站起身。
若是能夠遇到他們兩人,想來離京中不遠,“公子可知這是何處?”
“瑤山山腳。”葉煦道,他仰頭掃了眼星光縷縷的夜空,“聽聞京中煙火綻開時,瑤山的景色是最耀眼的。”
秦楨目光劃過夜空,喃喃道:“瑤山。”
竟然是回到瑤山來了。
“你在看什麽呢。”梁釗的話語打斷了秦楨的思緒,看到自己時他顯然也是被驚在原地,“姑娘你怎麽會在這兒!?”
秦楨默然,不知該如何回他。
跟他說被郎君拋棄被人當作人質捆來這兒,還是說無意間闖入。
不管是哪一點兒,聽起來都異常的匪夷所思。
葉煦瞥了眼毫無眼力見的好友。
梁釗愣了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話問的不對,忙轉移話題道:“姑娘若是信得過,我們的馬車就在不遠處,可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