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比失望,更多地是一瞬間的釋然。

秦楨告訴自己,這才是常態不是嗎?只是她會一次又一次的心生期待而已。

眼前不知何時被人掛上皎潔無瑕的玉石,引誘著她不停地向前奔跑著,渴望這塊‘玉石’能夠回頭看她一眼,僅僅是一眼她就已經滿足了。

同時心中也明白,‘玉石’就算偶爾會駐足停留等待須臾,但也不會等著她納為己有。

尚未嫁給沈聿白前,好友周琬曾勸她若是無法將愛意宣之於口也不敢將其納為己有不如就此放棄,秦楨很是聽勸地做出‘放棄’的抉擇,只是這個‘抉擇’不過就生效了兩日,第三日看到沈聿白時就拋之腦後。

其實她的要求並不高,不需要沈聿白有多麽的喜歡她,只要能夠讓她陪伴在身側就行。

身體不適的緣故秦楨近段時間甚少踏出宣暉園,這些時日裏沈聿白偶爾會來偶爾不會來,若是來也是在喬氏在時過來小坐片刻,偶爾也會留在院中用膳,但也僅僅停留在用膳。

這一場暴雪持續整整七日,天放晴之時,她的身子也恢復如常。

喬氏身邊的田嬤嬤來時秦楨正準備出門,嬤嬤見到她福了福身笑道:“少夫人,車夫已經備好車馬,夫人在車輿內等著您。”

“勞煩嬤嬤走一趟。”秦楨示意聞夕扶起田嬤嬤,踏著積雪朝著前院而去,“此次前去赴宴,只有我和母親去嗎?”

今日要赴的宴席,是吏部尚書譚大人長孫的滿月酒。

譚家這些年水漲船高,不說譚大人在朝中的話語權日益見長,單論他的小女是本朝最為受寵的公主伴讀就已經引得眾世家矚目,不論想要和譚家結交抑或是給公主面子,此次赴宴的世家只會多不會少。

沈聿白和譚大人的關系在朝中算得上是同僚,也不知他會不會前往。

會錯她意圖的田嬤嬤微微停下步伐,側眸睨了眼神色自若的女子,道:“還有寧姑娘和寧老夫人。”

早已有所猜測的秦楨頷首。

她掀開遮擋落雪的帳幔,喬氏已然在內等候多時,她側眸看了眼候在另一側的車馬,對上了輿內掀開帳幔看來的寧笙,她點頭示意後踏入輿內。

“外頭天冷。”喬氏緩緩地拉過她的手,塞入個暖手爐,她的手不過是離開暖手爐須臾時候手心便如同在冰窖中浸透過似的,“身子可好些了,若是還沒有好今日也可以不去的。”

“已經大好了。”秦楨坐在輿內一側,雙手掌心觸碰微微摩挲後才覆上暖手爐。

喬氏上下打量著她,見她雙頰較顯紅潤才信了這句話,“適才是在和笙兒打招呼?”

秦楨頷首。

今日的寧笙一身鵝黃色的裝扮,在這滿目白芒雪色中尤為亮眼,這樣引人注目的色彩是秦楨不會觸碰的,但不妨礙她看到時眼前一亮,甚至有些許羨慕。

只是她也不知這股羨慕從何而來。

車輿緩緩地動起來,窗柩內部用來裝飾的珠簾相撞發出點點響聲,清脆的聲音散去輿內的些許沉悶。

“寧家前些日子遇了事,惹著了當地的知府,當地世家基本上都知道姑母和國公府的關系,本不是什麽大事,誰知寧家老二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竟然當街傷了知府幼子,打得人家現在都下不了榻。”

寧家並不是從仕的,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商坤,仗著有國公府這個關系肆意橫行才能做出如此事情。

喬氏心中有氣,但寧老夫人到底還是她的姑母,低下頭來尋她已經是實屬不易。

秦楨聽到這兒,也大抵明白了為何寧老夫人想要將寧笙塞入宣暉園,為寧笙的未來著想是一部分,更重要地是拯救當下岌岌可危的寧家。

寧老夫人攜寧笙來京的意圖不做隱瞞,府中最為遲鈍的下人都看出了她的想法,不過就如喬氏此前所言,宣暉園的事情若沒有沈聿白點頭,是誰都坐不了他的主。

“宣暉園的事情別說我做不了主,就是做得了主我也不會將她許入院中。”喬氏昨夜沒有休息好,說起這件事頭又比晨時疼了幾分,她無奈地閉上眼眸道:“今日帶她出府也算是見見其他世家,你晚些時候帶她去見見,也算是不白來一趟。”

秦楨應下了。

她和京中的世家姑娘們算不上多麽要好,但是也都曾在同一書院溫書過,平日遇見時也能交談上幾句。

隨著年齡上漲,相識的世家女們多於其他世家子弟聯姻,家中也或多或少有兄長或小弟,若是能夠和寧笙彼此看對了眼,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譚府離沈國公府並不算多遠,僅僅是上千步腳程,不過須臾片刻就聽聞輿外飄入的喧囂聲。

秦楨探身掀開縷縷窗柩帳幔瞧見不遠處的譚府大門,譚大人和夫人佇立於大門兩側迎接著往來的賓客們,她眸光慢條斯理地環視著周遭,許久後才稍顯失落地放下帳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