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周述凜的眸光有如外面深海,定定注視著她。
她的手掌隔著領帶就抵在他喉結上,這麽不堪一擊的地方卻懸著一把隨時會出鞘的利刃,蟄伏著叫人不容忽視的危險。
可他一眼都不曾分去,只擡手握住她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睛,嗓音沉啞:“想做什麽?”
這個姿勢、這個動作、這些剖白——這是想做什麽?
他身居高位多時,身上沉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威重感。加上他素日裏的形象,這沉聲一問,確實有些唬人。
很容易被他喝止住“胡鬧”,訕訕收手。
可她的手掌依舊抵在他的喉間,清晰地感受著他喉結的滾動。
甚至手腕翻轉,收緊領帶。
果不其然,聽見他悶哼了聲。
男人微微閉了閉眼。
她跨在他身上,簡直是對他的鉗制。
沈彌爬伏靠近,聲音輕而無害:“我還想問周先生呢,半夜一條通知信息,意欲何為?”
她似乎將他埋進土中的秘密用鐵鍬一一鏟出。
周述凜目光沉黯地看著她,眼眸危險輕眯。
聽見她問:“藏了多久的喜歡?又有多深的喜歡?”
今天是個坦白局。
他輕漫笑了聲,試圖挽救,“你不要這樣恩將仇報。我剛剛幫你揪出了個壞人。”
——怎麽能一轉眼就將他壓在這裏盤問指責?
沈彌鐵面無私地說:“一碼歸一碼。”
這便是不準備放過他的意思了。
他喉結的滾動就在掌下,她卻不滿足於此,開始動手拆掉他的領帶。一步一步,就如此刻親自動手拆解他的偽裝。
動作不緊不慢,每一步都是對他的蓄意挑釁。
他的眸光更黯,只是凝視。
周述凜想起上次叫她咬住喉結。當時隱忍繃到了極限,所有的理智都在崩壞,挑戰著極限的刺激,卻是自己將自己推至的懸崖邊緣。
這一次的感覺與那次相差無幾。一樣的驚險刺激,一樣的令他心跳斷拍。
回想至此,他輕一勾唇,他好像確實不太好。
頂著他的注視拆下領帶後,沈彌低著頭擺弄,在他的手腕上繞著圈。
周述凜卻忽然擡手,掣住她後頸,將她用力按向自己,不容置喙地侵入她的唇齒。
終於控制不住地反擊。
“唔。”她猝不及防地被一堵。
他咬了下她,像是徹底丟盔棄甲,繳械投降,輕一喟嘆,聲音溢於這個吻中:
“你贏了。”
沈彌沒有忍住笑起,笑得倒在他身上。
他將人捉回來,緊挨著她的唇,“確實是很喜歡。怎麽辦?”
呼吸近得可聞,氣氛亦是黏膩不清。
——他就這樣大方地承認了下來。
她過分囂張的笑意終於收斂了一二。
周述凜一步一步伏首認罪,“都是故意的。一步步誘哄沈小姐,成為吾妻。”
沈彌猝然擡眼。
他去捉她的手,任由那條領帶亂作一團,全然不似系在他身上時的整潔。
談起將人家原先的正牌婚事算計,他的語氣裏沒有半點歉然。
她心裏好像被人揉作一團。不由得問:“那如果,沒有駱莎,婚事也照常繼續,你會怎麽辦?”
他垂眸作思索狀,淺一勾唇,無奈一輕聲道:“彌彌,總會有機會的。”
只要周氏在他手中,他能蟄伏著等到機會。
即使晚了一點,比如,他們已經成婚,這也沒有什麽。
沈彌心中好像被掀起了一片海嘯。她讀懂了他的意思,也正是因為讀懂,才怔得失語。
“你……”
這是要強取嗎?
沈彌好像對他的真面目有了更加真實深切的認知。這叫她難以置信。
她的語氣裏有幾分訝異與新奇:“周述凜,你怎麽會是這種人?”
她還在他身上,所有的感觀都很清晰地在感知。比如,硬與軟的碰撞。
從方才到現在,他已然是被她高高吊起。只是,某人好似渾然不覺。
周述凜擡了擡眉,與她對視,不露聲色。
她話中的戲謔不難聽出,像是故意說給他聽。這話說完,也沒有退避之意,想了想,只是說:“還好沒有如果。”
她喜歡他喜歡得比較晚。若是有這個如果,怕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他單向的奔赴。
她沒有說出口,會叫他以為,她只是慶幸那麽不可思議的場景沒有發生。
他也並未多言。
沈彌似乎對這個姿勢毫無意見,還不撤退。
周述凜眸光微斂,手貼在她的腰側,若有似無地摩挲。只問:“還生氣麽?”
那天到現在,她都不與他說這個事,氣也沒消。
沈彌猶豫了下,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