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辰時碧空如洗,日暖風和,寧雪瀅用過婆婆做的早飯,本想帶著秋荷去後山尋覓草藥以打發日子,可尋了半晌也未尋到那丫頭的身影,打聽後方知,那丫頭與青橘一起做了個紙鳶,跑出去撒歡了。
搖了搖頭,寧雪瀅拿出馬車裏的藥簍,叫上兩名影衛同行。
兩名影衛剛要出發,見自家世子爺靠在籬笆門前閑閑地看過來,立即不約而同地捂住肚子。
“卑職吃壞了肚子,去趟茅廁。”
“卑職也是。”
望著跑遠的兩人,寧雪瀅橫了衛九一眼,負氣離開農家,朝後山走去。
身後如影隨形。
草長鶯飛的時節,寧雪瀅背著藥簍在山坡上走走停停,采集了不少用以止血的艾草和解毒消腫的刺莧。
衛九跟在後頭,時而幫她提提藥簍,時而替她趕趕飛蟲,百無聊賴又愜意自在。
行至半山腰,寧雪瀅坐在一片狗尾草前,捶了捶小腿。
衛九放好藥簍,瞥一眼坐在草叢裏的女子,試探著湊近,再湊近。
下了一夜的雨,山上還有些潮濕,衛九脫下外衫,將人拽起,墊在她的臀下,“坐吧。”
寧雪瀅也沒客氣,坐著他的衣衫,看蜜蜂縈繞在艷麗的花朵旁。
衛九搬來一塊大個兒的石頭坐在其上,同樣望著采蜜的蜂,“跟你說一件衛湛的糗事吧。”
“我不想聽。”
“那你捂住耳朵。”
寧雪瀅當真捂住耳朵,卻沒有起身走開。
說明什麽?
衛九心裏澀澀的,他哪有衛湛的糗事啊,不過是在沒話找話。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一樁糗事,寧雪瀅覺出自己被騙了,揪下一根狗尾草丟在男人身上。
衛九拿起狗尾草,叼住根部,手上不知何時編出一個草人,塞進她手裏,“以德報怨。”
寧雪瀅想丟開草人,卻見小草人編得實在精致,手腕一轉,扔在藥簍裏。
小草人仰面,與他們望著同一片天空。
風吹草動,清新撲鼻,寧雪瀅在不知不覺中有些犯困,腦袋一歪一歪的。
衛九搬開石頭,席地而坐,等肩頭一沉時,微不可察地提起唇角,繼續低頭編織著草人,反手丟進藥簍。
小草人變成了一對。
睡意席卷,帶著寧雪瀅穿過陳舊時光,再次撥開迷霧叢叢的前世。
夢裏,她又回到東宮的偏殿裏,然而這次沒有被綁縛,而是在宮女的服侍下,浸泡在了浴桶裏。
俞翠春坐在一旁,扇了扇遮擋視線的水汽,“別嫌老身嘮叨,你可要謹記,服侍殿下要溫柔小意,不可造次,否則功虧一簣,白白搭上自個兒。”
浴湯熱燙,她掬一把水澆在臉上,使勁兒拍了拍,“我記下了。”
“那就好。”俞翠春抓起玉盤上的碎花,撒進浴桶中,“殿下喜歡你,願意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你要惜福,把殿下伺候好了,還愁沒權沒勢在皇城無法立足?”
她點點頭,由宮女攙扶著跨出浴桶,以紅紗遮住曼妙身姿。
深夜,一道身影漸近,伴著肆無忌憚的打量。
她坐在架子床上攥緊裙擺。
太子沈懿行走進寢殿,看著床帳中靜坐的美人,柔和了目光,彎腰握住她一只柔荑,“雪瀅,你終於想通了,來,起身讓孤瞧瞧今夜這身打扮。”
她順著力道站起身,紅紗長裙垂落腳背,擋住雪白的赤足。
沈懿行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眼底得意至極,對她亦是勢在必得,“墊腳,吻孤。”
她忍著惡心踮起腳,仰面送上吻。
沈懿行低笑,剛要附身一親芳澤,胸口徒然一痛。
他睜開眼,肅了面容,緊緊攥著女子刺下的簪子。
被一記耳光摑過,她倒在床上,嘴角滲血。
沈懿行拔下簪子扔在地上,怒氣沖沖地爬上床,撕扯起她的衣裙,“哪裏來的心眼子敢用美人計刺殺孤?”
她攥住衣領,怒目而視,“是不是你派人殺了我爹?!”
沈懿行沒否認,緊緊捏住她的下巴,“那又怎樣,你想替寧嵩報仇?以卵擊石?”
“是!”
沈懿行加重手勁,“可有想過你的母親田氏,她此刻正在來京的路上。”
寧雪瀅心口震蕩,瞠圓美眸,“你騙我娘來京?”
好生卑鄙。
這樣的人怎配做儲君?
沈懿行也不否認,“這回,你還要抵抗孤嗎?”
布帛的撕碎聲響在深夜中。
她放棄掙紮,像個頹然易碎的琉璃娃娃,母親是她最後的軟肋。
倏然,殿外傳來余翠春的聲音:“殿下,內閣來人了。”
沈懿行停下撕扯,面色極差,“讓他們等著!等孤......”
“殿下,衛相也一同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