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榆很快便像是徹底失去生命的獵物,手腳酥軟地垂落在桌子旁邊,主要還是上不來氣。
任憑謝玉弓肆意汲取,像飲血的獸,成癮的狗那般。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謝玉弓想要殺她白榆是能理解的,畢竟她並沒有事先和謝玉弓商量過。
而且在劇情裏面,謝玉弓也並不知道七皇子會在宮宴之上搞自導自演的刺殺以求聖寵,更不知道那兩支短箭根本殺不了人,箭頭都是特制的。
白榆在那種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推他去擋箭,他肯定會認為白榆又是聯合了誰要殺他。
這種事情白榆可以解釋,而且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可謝玉弓並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地上還躺著一個昏死的老太醫,謝玉弓把白榆的嘴堵得死死的,好似一輩子都沒有吃過東西的惡狼,誓要把爪下獵物的所有津液汁水都一股腦地吸吮殆盡。
白榆被親得頭腦昏沉。
白榆一只手按在謝玉弓的肩頭,但是她根本推不開。
她只好回手在桌子上摸索,碰掉了一個杯子“啪”地一聲後,白榆好容易在桌子的邊緣抓到了一個。
而後毫不遲疑,直接朝著謝玉弓的腦袋上就是一杯子。
又是一聲悶響,和掉在地上的脆響完全不同。
謝玉弓的額頭夠硬,白榆的力氣用得也不小,杯子在謝玉弓的腦袋上碎了。
謝玉弓終於停下了,他雙唇艷紅,狹長的眸子之中全都是瀲灩水波,沉溺又癡迷。
可他看向白榆的眼神卻帶著危險,動作停下了,頭發裏面流出了血線,順著他完好的那半邊俊美如神的側臉滑下,觸目驚心,艷烈如火舌舔過。
“你中毒了!”白榆氣喘籲籲地瞪著他說,“我沒開玩笑!”
她經常有把人騙得欲生欲死的經驗,自然也有說了實話沒人相信的時候。
白榆曾經撒的謊太多了,到最後她的爸爸媽媽已經不相信她說的話了,只覺得她的心理有問題,一直都讓她去看病。
那種不被相信的憤懣,那種“狼來了”喊多了,真正狼來了的時候,被人忽視的絕望,是匹諾曹因為謊言生長而無處遮掩的長鼻。
白榆想到過去,看著謝玉弓,無數堵在喉嚨之中的解釋的話,最終卻徒勞地化為一句幾乎是低吼的控訴:“你相信我!”
白榆吼出來之後,就覺得自己可能也是被曼陀羅弄瘋了。
她的媽媽爸爸都不會在被她欺騙之後還相信她。
她曾經對很多人都說過這句話,有時候聲情並茂涕泗橫流,但是謊言滋生的溫床,孕育不出信任。
白榆對於自己沒有快速開口去解釋,而是說出這麽一句話,感覺到震驚和可笑。
她還能指望謝玉弓相信她?謝玉弓和她之間只有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謊言,謝玉弓甚至被毒素激發得瘋了。
白榆手中抓著一片碎瓷,無意識地收緊,指尖被割裂流出了一點血跡。
就像曾經的那些謊言被揭穿的時候,那些人的震驚又指責的臉,並不能給她帶來什麽愉悅。
她和她的媽媽曾經爆發過一次劇烈的爭吵。
那時候白榆第一次挖心掏肺地說出了自己撒謊成性的原因,祈求得到一點憐憫和原諒,那時候她才十三四歲。
她媽媽震驚地愣了片刻,用一副偉大的慈善家的嘴臉,把她當成那些福利院之中無人管教看護的野孩子一樣,堪稱溫言軟語地教訓道:“沒有人會愛一個滿口謊言的匹諾曹,你不是看過那個童話的嗎?你需要改變,才能獲得朋友和真愛。”
“沒有人會因為謊言生出愛意。即便是有,謊言被戳穿也會立刻消失。”
白榆想到這一句貫穿了她的短暫前生,堪稱魔咒的話,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沒意思。
可她的指尖卻在無意識地收緊,傷口壓得更深,她不知道,她此時此刻看著謝玉弓的眼神,有多麽令人動容,可憐可愛。
那是她從未展現過的真實與無助。
謝玉弓看著她片刻,突然松開了鉗制她的手,改為撫上她的面頰,那是很輕,卻滾燙的一片觸感。
“好,我中毒了。”謝玉弓點頭。
他甚至帶上了一些哄勸的意味,低頭湊近白榆,白榆以為他又要以毒攻毒,都打算放任不管,謝玉弓卻只是將嘴唇輕輕地覆蓋在她的面頰上,吸吮掉一滴白榆臉上的水澤。
他吸吮完了這邊,又趕緊去了另一邊,在白榆的下巴上接到了另一滴。
“別哭……”謝玉弓聲音低緩地哄,“那你說要怎麽解毒?嗯?”